月泤弦睜開了眼睛，長而密的睫毛在眼臉處刷了一下，淡淡的看著動了殺心的凝露，眼神中明顯的是不屑，“你殺了我也沒用。”

“是麼？”凝露將手中的匕首緊了下，道，“這把匕首可是我用廣寒宮上那棵月桂樹上的精魄製成的呢……”

月泤弦睫毛一顫。

風起波動，那聲音，猶如拂過耳畔的一聲嘆息。

刀刃如冰，寒刺骨。

猶豫半晌，月泤弦依舊是從容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他知道凝露並不敢殺了他，不然早就動手了，自然也不會用月桂樹精魄做成的刀刃來威脅他。

凝露看著月泤弦，在他耳邊一字一句道，“我要你無論用什麼手段，配合我，殺了妖子藎！”

她恨妖子藎，但她現在已經不得離冥的信任，憑她一人根本傷不了身為妖君的妖子藎，所以，她現在要找一個幫手，月泤弦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

“呵呵……”聽到這句話，月泤弦首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又再次閉上眼睛，道，“你還是殺了我吧。”

凝露將手中的刀刃再次逼入幾分，月泤弦脖頸上的傷口開始流血，但他臉上卻沒有露出任何不適的表情，凝露冷冷的笑了下，“月泤弦，你可是真能忍……”

月泤弦不語。

天上寒星無幾，水下只見皓月。

凝露看沒辦法用武力逼月泤弦就範，便收起了匕首，道，“每次看到離冥和妖子藎的親密，你難道就不恨？”

她自然是不敢殺了月泤弦，畢竟，她是仙，還要忌諱著仙界以後的主人。

月泤弦感受到自己脖頸處的寒刃已經撤去，深深的呼吸一口，緩緩的坐起身。

小船也跟著輕晃。

月泤弦不理會在自己身邊虎視眈眈的凝露，從容的在自己衣襬上撕下一片布條，將自己脖頸上的傷口處理完畢，然後眼神清明的看著凝露，道，“凝露仙子若是無事，就請離開吧。”

“呵……”凝露看著月泤弦，一雙丹鳳眼凌厲在他身上掃過，道，“我是真的想看看，離冥若是知道了你的真實身份之後的表情呢……”

月泤弦臉上的淡然逐漸消失，最後只是皺了下眉頭，道，“那你便去說吧……”

呵呵，他從未騙過人，離冥將他當做知己，他卻將這件事隱瞞了兩千年，每當想起這個，都會覺得心中不安，若是凝露將這層窗戶紙捅開了，也是還他心中歉疚，沒什麼大不了的。

只是……

他恐怕再也沒有機會和離冥做知己了，而且，最後恐怕會落得和凝露一樣的下場。

一場痴心一場夢。

凝露看著月泤弦，道，“就知道你會這樣說，你看這是什麼……”

說罷，凝露頗為得意的從寬大的袖中取出一摞宣紙在月泤弦眼前一晃，道，“你說，若是離冥看到這些……他，對你會有什麼什麼看法呢？嗯？”

紙張翩然而落，像是耳光一般打在月泤弦臉上。

每一張，都是同一個人。

每一張，都有一句話。

每一張，都是碎了的心。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月泤弦臉色陡然變得蒼白，“你……你是怎麼拿到這些的？”

凝露怒極反笑，鄙夷的看著月泤弦，道，“自然是在你們孜擎派拿到的，小師妹……”

月泤弦不語，認命似的閉上眼睛，任憑那從天而降的紙上打在臉上。

苦笑，早知道有這麼一天的，卻沒想到來的如此之快。

凝露的聲音輕柔的浮在耳畔，邪魅而妖嬈，像一隻吐著信子的毒蛇，“你說，如果離冥知道他相識兩千年的知己是女人，如果他知道你騙了他兩千年，如果他知道你對他有這麼齷齪的心思，如果他……”

“不——不要說了……！”月泤弦臉色蒼白的不見血色，瘋了一般將那些落在船上的紙張揉碎了扔在水裡，聲音也變得尖細，一雙水眸中泛著一絲霧氣，緊緊的扶著小船的船沿，雙眼無神的看著水下斑駁的皓月，嘴裡喃喃道，“不要說了，不要……”

小船被月泤弦這突然的動作晃得幾乎要翻掉，凝露穩了穩身形，一把拉住月泤弦的手臂，道，“這些你都可以不在意，但是，如果霂風知道了他一直喜歡的小師妹竟然違反天規私下和魔尊來往，而且還愛上了人家，他會不會一氣之下和離冥鬥個你死我活呢？”

月泤弦之前的儒雅從容徹底消失，凝露的這一擊，的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