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景又讓她回想起之前自己毫無忌憚地承歡父王膝下的感覺,只是這個感覺她確信自己之後可能會擁有的越來越少了,這或許是成長所必須付出的代價吧。
不管將來怎麼樣,至少她現在還很留戀這種感覺,邁著盈盈的步子,走到哈密王納忽裡面前,笑道:“父王留下兒臣來有何事啊?”
所謂知女莫若父,透過女兒這段時間所表現出來的差異,哈密王納忽裡早就猜到了她心裡在想什麼,畢竟之前她可曾說過朱一句好話?
哈密王納忽裡用慈愛但其中又透露著一絲精明的目光看著迪麗娜扎,仍舊是和藹可親地笑道:“為父問你,你是不是想嫁給朱?”
見父親一語道破了自己的心事,迪麗娜扎決定不再隱瞞,畢竟這件事遲早是要跟他說的,乾脆就在這裡說了好了,反正這裡現在只有他們父女二人,當即盈盈跪倒,伏地叩拜在哈密王納忽裡的腳下,誠懇地說道:“父王英明,兒臣與朱已經私定終身。兒臣這輩子沒有求過父王什麼事,這次只求父王能答應兒臣的請求,將兒臣嫁給肅王,與肅國和親。”
哈密王納忽裡耷拉著眼皮,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注視著自己這個虔誠的女兒,一輩子閱人無數的他心裡十分清楚,自己這個平日裡冷若冰霜的女兒這次是動了真情了,作為父親,他很想成全女兒,畢竟肅王的條件也不錯,女兒嫁過去不算掉身份,但作為哈密國的國王,他的心裡卻多了一絲顧慮:哈密與肅國結盟,回鶻肯定是不願意的,萬一他們要是引兵來犯,而朱又耍滑頭不肯派兵相救,那哈密國豈不是很危險?
哈密王納忽裡的確很寵愛自己的這個女兒不假,但女兒再好終歸也是別人的人,豈能跟哈密的江山相比?豈能跟他的兒孫們相比?他要為自己的兒孫留下一座萬年不易的江山,讓他們世世代代永享富貴,只要能達到這個目的,就算是犧牲一個女兒的幸福也在所不惜。
迪麗娜扎伏在地上良久,遲遲不見父王允諾的聲音傳來,冰雪聰明的她知道這件事懸了,這一刻她才深刻的感受到平時的寵愛在現實的利益面前是多麼的不堪一擊,不由得心灰意冷,冷若寒霜的臉上,漸漸地浮現出一絲失望的表情。
果然,過了好一會兒,哈密王納忽裡才擺出一副打太極的表情,用滴水不漏的話語拒絕了迪麗娜扎的請求:“這件事事關重大,先不說會影響我哈密國的國運。單說朱的為人你夠了解嗎?冒冒失失地嫁過去,怕你會吃虧的。這件事為父會謹慎考慮,一定給你一個滿意地交待,你先退下吧。”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聽到這句話迪麗娜扎心裡還是不免抽搐了幾下,不單是父王將她終身的幸福看的如此輕淡,更是因為她心裡很清楚,既然已經攤牌了,那作為哈密國的一個十分重要的籌碼的她肯定是會失去人身自由的,她的命運只能被其他人掌握了,若是父王答應將她嫁給朱還好,若是父王不答應,那她這輩子怕是再也見不到自己心裡的那個人了。
迪麗娜扎早已對朱情根深種,越想這件事越傷心,一顆晶瑩的淚珠不自覺地從她的白璧無瑕的臉龐上滑落,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衝著自己的父王機械式地叩頭道:“是,兒臣遵命,兒臣告退。”隨後,徐徐退出。
果然,在其後的時間裡,作為哈密國重點保護物件的她被勒令在宮中養病,無故不得隨意出宮門,平時在宮裡走動還會有幾個侍女形影不離的跟著,因為哈密王納忽裡太知道自己這個女兒的能耐了,他生怕自己這個冰雪聰明的女兒用個金蟬脫殼之計跑出去與朱雙宿雙息,那自己在回鶻這邊可就一點談判的籌碼都沒了。
迪麗娜扎雖然聰明,但畢竟不是神仙,這個時候只能坐在深宮高牆之內,摸著朱臨別時塞給她的救了二人命的玉佩,對著天上的明月呆呆發愣。
“凡是明月照耀的地方,都是我大明的國土。”可是這輪明月卻離自己如此遙遠。
卻說安克帖木兒回到府裡後,越想越生氣,他的那位王兄先是派自己的女兒出使肅國,搶了自己的買賣,現在又想在哈密邦交這件軍國大事上將自己排除在外,削弱自己的影響力,心裡打什麼主意,早已昭然若揭。
安克帖木兒也是一個粗野的蒙古漢子,肯定不會跟自己的王兄搞兄友弟恭這一套,既然你不讓我好過,那你也別想過上舒坦的日子,隨即拿起筆來寫了一封信,然後叫過來自己的一個親信,殷切地囑咐道:“你拿上我的印鑑,將這封信送往回鶻,交給黑的兒火者。記住,你務必親自將信交到他的手上,中間不可假手於人。”
那名瘦肉但看著十分精幹的親信沒有說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