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任膽敢和她提出這種要求的男友,下場都是立刻出局。但她對江裕有特別的感覺,她有預感,他是她的真命天子,她無法瀟灑地就這麼和他分手,但也不想順從他無理的要求。
他大概是今晚受了氣,才會這麼頑固。她低聲道:“已經很晚了,我們先休息,改天再談這話題,好不好?”
陶雨陽回到家,已近凌晨。他草草衝過澡,換了睡衣,倒上床。夜很靜,他熏熏然,幾乎聽見酒精在血管裡歡暢奔流的聲音。
他取出辛純恩送的禮物,一個小盒子,開啟它,是條領帶。
他培養出自己的衣著品味後,她漸漸不再為他挑衣服,只剩生日還會收到她選購的衣物。他醉眼朦朧地瞧著領帶,將它放到唇邊,輕吻。
今晚那一舞結束,他看出江裕很不高興,便離辛純恩遠遠的,和朋友待在一起。他了解那種嫉妒的眼光,他也一直以那種眼光看著她身邊來來去去的男朋友們,只是學會掛上好友的面具來隱藏,隱藏嫉妒,隱藏愛情,藏得太深太多,他的心變成一片麻木的渾沌,麻木到為她的男人設計餐廳時,他竟沒一絲酸意。
當有人懷疑他們的關係,他總是回答“只是好朋友”,那瞬間他自己幾乎也這麼相信,然而在夜裡,相思的鬼魅爬上他的床,爬入他的夢,他難以成眠。
他閉上眼,回想那一舞,她彷佛還在他懷裡,她的呼吸癢著他頸子,她可愛的嗓音在他耳膜上徘徊,他想著,甜美地心悸……
電話突然響起,他摸索床頭話筒。“喂?”
“雨陽,是我,吵醒你了嗎?”
是辛純恩。他立刻清醒幾分。“沒,我才剛要睡。”
“嗯,我想確認你和陸學長都平安到家了。”
“我送他到他家,他家人把他扛進去,然後我回來。”
“那就好,我怕你們兩個醉了,睡在計程車上。”她短促一笑。
“我沒很醉。”至少沒醉得聽不出她的聲音不對勁。“你心情不好嗎?”
幾秒安靜後,她苦笑。“你真厲害,馬上就聽出來。”
“是不是江裕跟你抱怨什麼了?很嚴重嗎?需不需要我去解釋?”他和她男友們交手的經驗很豐富,看江裕整晚臉色惡劣,他猜得到他會向她發作。
“不必了,他抱怨的差不多就是那些老問題,我們沒事,冷靜幾天就好。”
“需要我跟他解釋的話,我隨時找他談。”
她沉默了下。“你為什麼……要這麼積極?”
“他是你男朋友,對你很重要,不是嗎?既然事情因我而起,我當然有責任幫忙排解,老是因為我,害你和男朋友起衝突,我很內疚。”
“謝謝你。真的沒事了,我會跟他好好溝通,不早了,你快睡吧。”
“嗯,晚安。謝謝你的禮物。”
“晚安。”她說完,遲疑了下才掛電話。直到聽見斷線的嘟嘟聲,他才放下話筒,把臉埋進枕頭,嘆息。
他好像快成仙了,為心愛的女子解決她與男友的爭吵,講得那麼自然,心情沒一點起伏,胸襟寬得他自己都吃驚……或許,他其實沒那麼高尚,他只是壞掉了,愛情害他故障,失了正常人應有的反應,只希望她順遂快樂,什麼犧牲他都無所謂。
城市彼端,“晶”的私人套房裡,辛純恩放下話筒,愣了許久,起身走進浴室。她開水龍頭,打溼了手,拿起香茅香皂握在掌心,水一衝,沁諒香味噴湧。
她望著鏡里人,十多年前的少女容顏早已蛻變成女人的臉,神態成熟,神情卻疲憊,只有手裡這香味,始終如一。
江裕為了他和她爭吵,他卻安撫她,願意主動出面調解。歷任男友很少有人真正接納陶雨陽的存在,她每次交新男友都得重新磨合,但陶雨陽永遠都在,永遠不變,像一面海,好的壞的,涓滴都承受包容。
在她失戀時,安慰她的是他,她和男友吵架時,聽她傾訴的也是他,許多該由男友與情人負擔的,都是他來給予,雖說是好朋友,但好朋友有必要做到這種地步嗎?倘若他對她的付出不只是好友,卻從不向她要求什麼回報,他這麼做實在太傻,傻得可以……
想著他,想著他溫柔的眼睛,她的心忽然劇烈搖晃。不行,她有江裕了,不該這樣想著別人,尤其不該想陶雨陽。她想打電話給江裕,聽聽他的聲音,但他應該已經睡了,她沒他家的電話,而且他不喜吹接深夜的電話。他和陶雨陽一樣是早睡早起的人,但雨陽從不介意她半夜打電話找他,隨時隨地,她一通電話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