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現實與虛幻之中。
她看過這片子,不知為何印象十分深刻,她始終記得那個大塊頭黑人說的那句臺詞:“到底如何定義真實?你一直活在夢裡面,尼奧。”
一直活在夢裡。
……也許同那個尼奧一樣,她也一直活在夢裡。
然而此刻,她只是甩甩頭髮,頭也不回走進洶湧人群。
她知道,次日,即使報紙不刊登,本地金融界也會流傳這樣一則訊息,一位金融掮客被刺殺在電影院裡。
一顆9mm的子彈,正中他的眉心。
過了馬路,繞過街心公園,她剛剛踏上人行道,腳步卻停住了。
對面的7-11店門口閃爍霓虹下,有個人正倚牆等著她,看見她來,對方拿下含在嘴裡的煙。
遲疑片刻,她的腳步又繼續向前,一直走到店門口,停下來。
“談談,可以麼?”對面那男人開口,他五官有點西化,像深膚色的洋人。
她微微嘆口氣:“做點生意都這麼難。宗法醫,今天怎麼提早下班了?”
現在她不偽裝嗓音了,於是美貌的女性面孔,發出的竟是男人的聲音。
宗恆上下打量了一會兒面前的“美女”,他搖搖頭:“你一做生意,我們的殮房就得加班,世子,可否也替我想想?”
“女人”輕笑:“世子?真是久違的好稱呼,你怎麼偏偏掉了‘前朝’二字呢?”
宗恆不說話,但是他的姿態,也毫無就此放棄的意思。
對方的笑容收斂,“她”的臉,再度恢復為那種毫無表情的雕像模樣。
“好吧,反正我還欠你一個人情寒舍就在附近,一同過去吧。”
宗恆點點頭,將手裡的“柔和七星”超淡菸遞給對方:“要?”
瞟了一眼煙盒,“她”哼了一聲:“你的意思,我還不夠像女人?”
宗恆一笑,將煙塞進上衣口袋。
他們去的,是市中心一個孤獨的單間。
房間不大,傢俱俱全,然而宗恆很快就發覺,它們全都簇新,並且擺放不當,於是他明白了,這不過是個暫時租用的房間。
宗恆走到窗臺前,厚厚的窗簾擋住了外頭的燈光,擱在窗外的花,卻開得十分燦爛。
“抽這種煙,不怕你的同事笑你?”“美女”問著,一面毫無顧忌地脫下外套,好像魔術一樣,原本凸凹有致的身材頓時變平了。
“不想染上煙癮,回去又沒菸草可用。”宗恆說,“這種和紙屑無異的煙就不要緊,在警局不抽菸,會讓人側目。”
“稍等,可以麼?”那“美女”衝宗恆做了個手勢。
宗恆點點頭:“請便。”
對方進了浴室。
水聲起,水聲停,十分鐘後,從裡面出來的是個男人,他撿起床上一件套頭毛衣穿上,又用毛巾擦了一下溼發。
是那晚在酒吧裡的男人,姓秦的那個。
“幹嗎把房間搞這麼暗?”宗恆問。
“因為,我善於在黑暗中摸索。”年輕人平淡回答。
“難道你是鼴鼠大學畢業的?”宗恆故意說。
“首先,這冷笑話一點都不好笑,其次,你願意這麼告訴白吉,我可以幫你傳話。”年輕人懶懶道,“等他來敲斷你所有牙齒的時候,可別怪我。”
“他不會有那種閒工夫,再說,我也忙。”宗恆撿了張凳子,很隨意地坐下來。
“有何貴幹?”年輕人靠坐在床頭,姿態懶散。
“你最近殺人太多,秦子澗先生。”宗恆淡淡地說,“多得我們都忙不過來。”
那個叫秦子澗的年輕男人笑起來,但是那笑容一點溫度都沒有,就好像,只是把下嘴角拉扯開似的。
“白吉說過,殺人也是技術活,殺得越多,技術越好。”年輕人晃了晃腦袋,“再說我們缺錢。”
“元晟那個客戶總監的收入難道還不夠?”
“世道艱難,那點錢只夠吃飯。”秦子澗站起身,走到窗前,挑開窗簾看了看,“這邊做生意很方便,發達的現代城市非常易於我這樣的人謀生。”
“也許是太容易了,你做一筆生意,少說幾十萬再把錢在黑市兌成金銀,最後轉送京師?”宗恆說,“楚州謀反的資金就是這麼來的?”
“咦?我們怎麼賺錢、怎麼使用,這應該不歸王爺您來管吧?”
“這個城市是靠招商引資發展起來的,最近商人頻頻暴死,你以為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