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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在錦衣衛裡整整半年。雖然這半年沒受什麼折磨,但蔡和他哥哥鬧了彆扭,過年過節坐一塊兒都不說話。

帝后兩派的明爭暗鬥,這麼多年一直存在,單純從個人角度說,宗恪對太后那些人的反感是很具體的,他就是覺得那幫傢伙很“假”,裝模作樣、裝腔作勢,他“妝白蓮花”他是沒辦法,皇帝不當白蓮花誰當白蓮花?但是常年看見這群口是心非、各有一套的傢伙,也紛紛在自己跟前裝純,宗恪就非常受不了了。

生在這個家族裡的蔡,卻和手足親友們不一樣,他不愛偽裝自己,常常口出驚人之語,一句話道破誰都不會講的事實,那次被哥哥蔡訴請治罪,起因是件非常小的事情:蔡醉酒後,跑去父親的一個妾的墳前哀嘆,還給燒了幾錠香,他說這妾“可憐”,不幸嫁進這樣人情涼薄的家裡,以至年紀輕輕就香消玉殞,老天爺對美人如此苛刻,枉稱天地之主宰。

那個妾,也確實很可憐,因為家貧相貌姣好,十六歲就被蔡的父親買來做妾,還沒半年,老頭子就嚥氣了,蔡的母親冷酷善妒,認定丈夫就是被這個狐狸精給纏死的,說什麼也不肯給這個妾留條活路,沒幾個月,她就把這可憐的女孩給逼死了。

其實蔡跑去墳頭哀嘆時,他母親也已經過世兩年了,但是這幾句瘋話,很快就傳到了哥哥耳朵裡,安平侯蔡為此勃然大怒,覺得弟弟簡直是“目無長輩”,所以堅決訴請治罪,要給“不忠不孝”的弟弟一個教訓。

在別人看來,蔡這麼做,等於是給死去的父母一個耳光,連太后都連連捶床,說阿這孩子豬油蒙了心。但宗恪卻沒覺得有那麼嚴重,當事雙方都死掉了,活人在墳頭說兩句,又有什麼要緊呢?畢竟,蔡母親的刻薄狠毒是事實。

可是殿下的安平侯神色嚴峻,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好像皇帝不懲罰他弟弟,他就不依。看他這樣,宗恪也只好下令,解除蔡的一切職務,然後讓姜嘯之“把這混小子關起來”。結果誰也沒料到,犯人和牢頭倒是混成朋友了:那半年裡,蔡有事沒事就去蹭姜嘯之的美酒,一來二去成了朋友。

大概是因為被關了半年,蔡那狷介的脾性也大大收斂了,不再像以前那樣張口就刺激人,所以如今才做了衛戌總督府的左都督。但是宗恪知道,他的心沒有改正,內裡,還是那個會為無辜女性命運哀嘆的蔡,只不過年齡漸長,被哥哥嚇唬了一回,終於知道,不該替自己製造無謂的生活障礙。

所以,宗恪內心深處,並不想把蔡歸為太后那一黨。

而且,說回到剛開始他討要泉子那件事,因為宗恪堅決不許,蔡也沒再提。後來宗恪才聽太后說,蔡提出那樣的要求,是不想讓泉子留在深宮裡,他希望泉子出來生活,和他一起滿世界遊山玩水,那樣,人生就可以更自由一些。

宗恪斟酌良久,當了一回傳話筒,把蔡這話傳給了泉子。

豈料,泉子聽了這話,臉色變得更難看。

“奴婢是內臣,活著在這宮裡,將來死也會死在這宮裡。離開這裡,奴婢便什麼都不是了。”他淡淡道,“蔡將軍的想法,太簡單,太天真。”

是的,這也是宗恪的看法,蔡這個人,永遠會向著美好的方向看,他不知道,這世上有些人,根本不對自己的未來抱有美好幻覺。

宗恪正想著,泉子卻突然說:“既然提到蔡將軍,奴婢就想請一道旨。”

宗恪回過神來,問:“請什麼旨?”

泉子微微一笑:“不拘是什麼由頭,陛下最近讓奴婢去一趟蔡將軍府,就行了。”

宗恪輕輕嘆了口氣:“泉子,你這又是何苦?”

最近一年,泉子和蔡藉著公務上的機會,有過幾次接觸,起初宗恪還沒意識到泉子在做什麼,後來他發現了,終於忍不住問了泉子。

宗恪猜得沒錯,泉子是故意去接近蔡的。

“再這麼下去,太后與陛下必勢同水火,太后厭惡奴婢的師父,因為奴婢在陛下身邊伺候,對奴婢也沒有好臉色。”泉子說,“太后那邊的官員,個個沆瀣一氣,沒有動手腳的地方,唯有蔡將軍可以一用。”

他這麼說了,宗恪不禁皺起眉頭。

“我以為,你是不喜歡他的。”

“奴婢是不喜歡蔡將軍。”泉子淡淡地說,“奴婢只說他有用,沒說喜歡他。”

“泉子,你真覺得有必要這麼做麼?”

“奴婢說不準,早點佈下棋局總是好一些。”泉子淡淡笑道,“反正蔡將軍也不會把奴婢怎麼樣,反正奴婢與他來往也不算密切,不會被太后捉住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