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緒裡的聲音打斷了麗的回想。麗按照詩緒裡指示的地方看去,“建議與忠告”的第九條上,確實寫著可以攜帶非龍型的寵物以使魔的名義入境。
非龍形的寵物……嗎。
麗有點想起來了。
索緒爾學院所在的國家,好像一直和龍進行著搏鬥與廝殺。
具體的內容,還是等會查閱一下恆河沙書吧,如果來得及的話。
“太好了,這次總算不用躲躲藏藏了,”詩緒裡鬆了一口氣,“裝玩具毛絨禮服圍脖什麼的早受夠了!”
麗和詩緒裡不一樣,她不覺得有什麼好。相反,她的心裡有一些隱憂。
既然那個國家裡的居民是和龍戰鬥的一族,那麼接下來的旅途中,暴囗囗力是不可避免的。自己普通的身體不可能掌握他們的魔法,這趟旅途將無時無刻不被危險所籠罩著。
危險對過去的她來說本不算什麼。在無涯學海的那次革命裡,哪一次戰鬥不是以命相搏。
但是現在的她和那時不一樣。
那時候的她,是依靠著革命理想,一次又一次從死亡的邊緣生存下來的。許許多多的同志都是如此。安娜也是。所以那個時候,她並不怕死。她熱愛這樣的事業,安娜也是如此,許許多多的同志都是如此。他們早已將生命託付於理想之中,即使死去,也是在同一個理想中安息。
而現在,理想已經不在了。
失去了理想的她,終歸也只是一個怕死的凡人而已嗎?她這樣問自己。
“麗。剛剛好起來,怎麼又開始了?”
就在麗沉浸在對於生死的無聊思考中時,詩緒裡敏銳地看出麗的表情有點嚴肅。
“是在想以前的事情吧。”詩緒裡跳到她的正面,盯著她的眼睛看。
“沒有。”麗說。
詩緒裡還是盯著她的眼睛看。好像要看出她是說謊還是在說實話。
而麗也這樣鎮靜地看著詩緒裡的眼睛。
久久地對視,僵持。
詩緒裡垂下腦袋:“好吧,我輸啦。”
麗說:“想看出我說了實話還是謊話,你還要練上幾十年。”
詩緒裡一驚:“咦,你這麼說,不就等於招認了?”
麗沒有回答。
詩緒裡說:“其實我也想到了,那個世界如果有龍的話,說不定可以見到安娜。”
“為什麼?”
“因為你們革命黨不是都說安娜曾經殺死龍,還把龍的牙齒拿來做了一把劍什麼的……”
“那是為了革命宣傳編出來騙人的。”麗說。
“什、麼?騙人的?”
“嗯。反正革命已經失敗了。”麗一臉無所謂的表情。
——而且你和我有生之年也回不了無涯學海,那就讓你知道也沒關係。麗這麼想著。
“那那那麗·勞倫斯懂得二百七十三種語言的傳聞也是騙人的嗎?”
“這個是真的。實際的數量比這個要多,可是我記不得了。”麗說,“不過對於圖書管理員來說,也沒什麼稀奇。有些語言的書籍流通量比較大,經常排書架,不知不覺就……”
麗說著說著,忽然停了。
她想起來了。
“就怎麼了?就怎麼了?”詩緒裡晃著尾巴問著。
語言……對,就是語言。
麗忽然想起了索緒爾學院所在次元的特點。
——那特點正是語言。
那還是革命以前的年代,她在某一次圖書館藏書的抽樣檢查中,走進了存放索緒爾學院藏書的書庫。在那裡,她看見了那裡的藏書。
當時眼前所見的異常景象,她至今記憶猶新。
那些書沒有子分類,全部是按照字序排列的,因為他們只屬於一個類別——語言類。
這個學院只收藏語言類書籍。不是單一的語言,而是大量不同的語言,雖然使用統一的文字記述,卻有著截然不同的詞彙與文法——每一本書所記載的都是完全不同的語言。
明明是一所魔法學校,卻有一個語言學校一樣的圖書館。
那些語言麗完全看不懂。且數目之多,遠大於麗所學過的語言的總數。
就算這樣,那個次元應該也存在通用語吧。這樣想著,麗對詩緒裡說:
“詩緒裡,把索緒爾學院那個次元所用的通用語教材找給我,快。”
詩緒裡的小爪剛摸到封面,海上就突然響起汽笛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