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萬里憨憨地笑著,本性純良的他想問題很簡單,“三甲只有這麼些名額,等那些走歪門邪道的仁兄被除名,我們的機會就大多了。”
侯季常冷笑道:“如果不是有更貴的貴人也在做這件事情,郭尚書只不過是一部大臣,哪裡敢在這國之大典上動手腳。那些貴人要保的學生只怕更多,只不過剔了四個鹽商的兒子,於大勢又有何補?”
另二人心想,果然如此,不免又有些豁然。半晌之後,楊萬里忽然一拍桌子,笑道:“不論如何,這也算是一椿痛快事。去年京裡最轟動的便是那場言紙,逼著長公主回了信陽,今年最轟動的,恐怕便是這份黑名單了,居然生生掀翻了一個當朝尚書。”
成佳林面有憂色道:“等明天三甲出來了再說吧。”
侯季常與楊萬里知道他地性子,對於此次春闈依然抱有幻想,微微笑,也不去理他,說道:“我得去把史闡立那小子從床上拉起來,告訴他這個好訊息。”
楊萬里笑道:“記得讓他買些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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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真漂亮。”範閒輕輕彈著王啟年帶過來的紙,心情大佳。婉兒坐在他身旁,有些擔心說道:“你不擔心太子哥哥知道是你告發的弊案?”
今日,被父親重重訓斥了一頓的範閒,破天荒被禁了足,只得老老實實呆在了府裡。他知道這椿事兒做得確實有些過於荒唐,當然,如果不是事先從院裡得到訊息,知道皇帝陛下今年準備殺雞儆猴,範閒也不敢來當這個“汙點證人”與滿朝文武為敵。
其實那份名單算不得什麼秘辛,範閒手中有幾張紙條,那些座師提調,誰手裡沒幾張?單看這種光明正大的弊場聲勢,就知道慶國官場早就已經習以為常了。也正因為如此,此次監察院查弊案,才會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時間也沒有誰會首先懷疑到範閒的頭上來。
聽著妻子發問,範閒的臉上露出一絲莫名的神情,道:“你那位太子哥哥的膽子太大,手段太差,這滿朝文武也是一群膽大包天的糊塗蛋,春闈舞弊是何等樣的大事,竟然鬧得天下皆知,就算我不告發,若陛下要查,難道他們還想瞞住?”
婉兒從被窩裡爬了起來,靜靜地看著他的臉:“相公,以後不要這麼行險了,世上沒有不過風的牆,若真讓人知道此事與你有關,日後怎麼辦?”
“怎麼辦?涼拌。”範閒又說了一個妻子聽不懂的俏皮話,微笑說道:“就算知道了又如何?”
婉兒嘆了一口氣,心想自己這位相公知書達禮,滿腹詩華,外表看似平穩,但誰也鬧不准他什麼時候會做出如此癲狂的事情來。
範閒知道妻子擔心自己,靜靜說道:“此事的關鍵還是宮中。科舉是什麼?是陛下為自己收攏人才的手段,前朝有位皇帝曾經在科舉的時候哈哈大笑,說天下英推從此盡入我的網中。陛下能容忍朝中官員用科舉的名額來換取財富,但不能容忍所有的名額都被用來換取不義之財。更何況,太子和大皇子都在這件事情裡插了手,咱們的皇帝舅舅不得不要問自己一句……自己這兩個兒子到底想做什麼?”
婉兒有些聽不明白,好奇說道:“自然是要培植自己日後在朝中的勢力。”
範閒笑著繼續問道:“那陛下就要問了,你培植自己的勢力做什麼?大皇子可是個領兵的人,在朝中要這麼大的勢力做什麼?”
婉兒苦笑道:“那太子哥哥呢?他是一國儲君,培養人才倒算是說得過去,畢竟他將來也是要執掌國朝的天子,以往在東宮聽太傅講課的時候,太傅曾經說過,東宮不能無為,不懼流言,率先準備一些臣子以備將來之用,這才算是真正的赤忠,天子家的孝義。”
範閒搖搖頭,露出淡淡譏屑說道:“太傅文章大約是好的,道理肯定是對的,但問題是,當今陛下身體健康,東宮這時候就開始培養人才,陛下不得在心裡問自己一句:太子難道著急了?”
第四卷北海霧第十三章雨中訪友(一) 婉兒倒吸了一口諒氣,發現事情確實是這樣,又聽著範閒繼續微笑說道:“所以說,,陛下能忍一時不能忍一世,能忍百官,不能忍自己的兒子,如果陛下一直不想便罷了,但只要開始想第一個問題,便無法控制地會懷疑到很多的東西,所以整頓科場弊案也就成了自然之事。”
林婉兒將頭靠在他的懷裡,輕聲說道:“其實這些事情說起來也簡單,若我願意想也能想明白,為什麼太子哥哥他們想不明白?”
“不是想不明白,只是太子本身已經開始有不安全感。”範閒想到年初時皇帝陛下給三位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