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吹走了一樣。
但是就是這樣一隻細瘦的、漂亮的手,輕輕的搭在他手腕上,只是那麼隨意的一搭就準確的扣中了命門,指尖傳來的冰涼的氣息彷彿毒蛇一樣順著面板,一點一點的侵蝕進了骨髓。
殺手猛地要抽出匕首,就在這個時候,那個少年回頭衝他微微的一笑。
——該怎麼形容那個笑容呢?
——就像是春夜裡無數的花靜默開放,無數的繁盛都在剎那間喧囂塵上,穠麗到化不開的豔色流淌了一地,那樣的盛裝,只有無盡的血色才配得上。
殺手只感到自己心窩一涼。
眼前的一切都漸漸黑暗了,少年手中靜靜執著的那柄宮燈猩紅的閃爍著,慢慢的離他遠去。
他倒在了地上。
鮮血在地面上緩緩的蜿蜒,彷彿無數條小蛇吐著猩紅的信子。他恍惚看見那個少年的臉,還是微笑著,然後轉過頭,近乎無聲的翩然遠去。
夜風吹過,帶走身體的最後一點溫度。那點青色的衣袂猛然飄拂起來,一下子就隱沒在皇城連綿不絕的千重古殿宮牆下了。
西郊獵場
第二日朝堂,兵部參贊上官明德提出接見西宛國使臣的計劃步驟,其中提出步步防範、寧殺不放的鐵血護駕辦法遭到了以丁恍為首的戶部官員的強烈反對。這個鬍子花白的輔政大臣幾乎要老淚縱橫了,跪在庭上對皇帝一下一下的磕頭:“皇上!西宛國雖然投降,但是並沒有俯首稱臣啊!若是對來使太過鐵血不恭,說不定他們會逼急而反的啊!”
丁氏門下的勢力官員立刻群起贊同:“皇上!上官大人此舉,是蓄意挑起我國和西宛國之間的戰爭!”
“皇上,西宛國已經投降退讓,不可再行逼迫啊!”
“皇上!……”
上官明德的嘴巴也不是吃素的,在那麼多人的攻殲中仍然迅速的找到了主力殲滅目標:“丁大人這話簡直就是胡說八道!”
丁恍氣得鬍子一顫一顫的:“老夫如何胡說八道了?”
“大敵當前,難道不嚴加防範,還要作出一副君子和樂的樣子來嗎!”
“西宛國來的是使臣,如何是大敵!”
“難道丁大人是想把皇上的脖子送到西宛國刺客的刀尖上去嗎?”
“你……你大不敬!”
“你居心叵測!”
“你……”
“西宛國刺客擅長邪術已經是全天下共知的事實!在這樣嚴峻的狀態下,丁大人竟然妄圖迫使臣放棄對皇上身邊保衛力量的部署!爾等身為文臣不知厲害、輕蔑敵人以致誤國,何以面目應對我朝祖宗!”
丁恍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明德又趕緊加進了一把柴火:“丁大人此舉意欲何為,大概也只有您自己才知道了!”
“我……老夫……我……”
明德看看他就要昏過去了,於是抓緊時間在他喪失神智之前噴出最後一口口水:“——依臣只見,丁大人也許是認為自己身懷絕技,可以在西宛國刺客出動之前就保住皇上的性命吧!”
丁恍站起身想撲過來,但是搖晃了一下,眼前一黑,倒頭摔下。
臨昏過去之前就聽見無數黨羽驚呼著丁大人,一個少年聲音不屈不饒、持之以恆的、堅強的衝破了重重喧雜,化作尖利的聲波刺進他的耳膜:“——臣今日觀丁大人一言一行,方才理解何為‘文臣誤國’!”
……我都要昏過去了……你還要努力加上最後一句嗎?
丁恍終於腦袋一歪,徹底昏了過去。
乾萬帝也覺得一口氣哽在喉嚨裡。從他這個角度可以清晰的看見被圍在一群亂糟糟的大臣中間的明德,一貫表裡不一、陰險記仇的小人,竟然帶著一臉正義凜然的表情直直的站著,只差沒有在頭上舉一個牌子,濃墨重彩暢快凌厲的寫上幾個大字——我是忠臣!
……其實……這小東西,是最想讓我喪命在西宛國刺客手下的人吧。
然後就可以太子即位、皇后垂簾……搞不好他還可以去江南置個大宅子,修個漂亮院子,安安穩穩舒舒服服的做他的異姓王。
乾萬帝簡直覺得匪夷所思。他這個義正詞嚴的樣子,就好像真的是很關心自己的安危一樣。做給誰看呢?
丁恍撲通一聲摔倒了,夏宰相那一邊的官員都掩嘴而笑的看著,丁家的門生都大叫著:“太醫!太醫!”“快宣太醫!”“丁大人!丁大人你沒事吧!”……
明德猛地掩住了唇角,虛弱不堪的咳嗽了幾聲,扶著牆,腳步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