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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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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夢舒這孩子脾氣好,什麼事總會忍著,這次若不是瑞凱你太過分了,夢舒也不會走!”程老太太拉著龔夢舒的手怎麼也不肯鬆開,“可是夢舒啊,請你看在***份上,不要再走了好麼?瑞凱需要你,奶奶也需要你……難道你忘記了你從小就答應我要好好照顧瑞凱的……你們同年同月同日生,這輩子註定是要在一起的,誰也不能把你們分開……”

老太太邊說邊流淚,看向龔夢舒的眼神是哀求的。只因為老人明白只有龔夢舒才是能製得住程瑞凱的唯一好人選,也只有龔夢舒能承擔起照料程瑞凱的重任。

人非草木誰能無情?更何況是養育了她十年的老太太,雖然沒有血緣關係,卻情深如親。龔夢舒被程老太太這麼一招弄得無法再犟下去,抹著眼淚雖然不肯口頭答應什麼,但總算也不會那麼抗拒在程家待著了。

程老太太這才收了淚,眼角的餘光瞥見程瑞凱在此刻才悄然鬆了一口氣。

第二日,程瑞凱聽了程老太太的囑咐,帶了精緻的點心和厚禮到了龔家向二老賠不是。龔弘文見小兩口牽著手,和和睦睦,連連點頭稱許道:“這樣才對了,哪對夫妻不吵架?過了便過去了吧——”心中高興,連聲大笑了幾下。

伍佩思見程瑞凱態度謙遜,放下了先前給人那種桀驁冷傲的架子,不僅人前人後對龔夢舒百般體貼,甚至對他們二老也是尊敬萬分,心下也很欣慰,瞅了個空的時候,將龔夢舒拉到了一旁,低聲囑咐她:“孩子,他這麼對你也算難得了,你要好好珍惜才是……”

龔夢舒並沒有父親和母親的高興勁兒,眼下重新獲得了榮耀和親情,但她卻感覺自己不如過去那般容易滿足和幸福了。父親和母親殷切地招待程瑞凱這個貴客,她卻心不在焉地將視線調轉望向狹窄的木窗外,發現這些日子,不僅她的心境灰暗,其實連天都是陰的,何時才能重現豔陽好節氣呢?

她不為人察覺地悄悄嘆了口氣。

第三九章 暮靄沉沉夜如墨

天氣漸漸熱了,芭蕉綠石榴紅,送春來夏,日子也算平靜一天天地過。程察仲終於給程瑞凱在整編兵團安排了個參謀的職務,程瑞凱開始忙碌起來,天天出勤不見人影。而龔夢舒在程家沒有再像過去那般四下頻繁走動,除了出門上課等待畢業之外,她一般都在自己的屋子裡待著。甚至連程墨琳再三邀請她出去和同學聚會,龔夢舒也只是意興闌珊地婉拒了。

唯一讓她過意不去的,是那晚遇見的黃啟倫竟真的天天去學校門口等她。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拒絕他,她本就不該給他希望,如今害得他又重新陷入了一廂情願的幻想中,算來都是她的錯,她對他心存愧疚。

她也在嘗試讓自己融入程家的既定生活中去,既然人人都勸說她必須順從於命運的安排,她也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要那麼特立獨行。母親說得對,假如她喜歡程瑞凱,就該站在他的角度替他著想,不能輕易任性。可是母親說這話之時,卻忘記了她自己本身也是做不到的,否則也不會半輩子都不肯原諒父親了。

但悶在屋中,龔夢舒坐在書桌前卻怎麼也靜不下心來,簡直就是無心向學,只得站起身來,見外頭花園裡無人,便想出去走走。剛出了房門信步走到花園裡的石榴樹下,卻聽見花園裡有人在清唱:“半世衣,戲子夢,不知處?演盡今生、塵世事……唯流逝麗香鬢影,一段芳容傳,終負誰,誰心徹?……”

龔夢舒聽得曲子有些耳熟,駐足聆聽後方才想起這不是那日戲班在花園裡花旦唱的戲麼?怎麼園子裡有人在唱?她繞過石榴樹,看到不遠的花叢中立著一個拖曳著長長水袖的伶人在依依呀呀地繼續唱著。

龔夢舒正要出聲盤問,卻見那伶人轉過身來,竟是平日裡不經常見到的四姨太彭宛月。

彭宛月轉過身來看到有人在聽她清唱,一張粉臉紅了紅,但卻捻起水袖擺了個造型,道:“我唱得如何?”

龔夢舒方才聽了幾句,雖說曲調中還有生澀之感,但貴在音質甜美,便誇讚道:“很好聽,四太太唱得不錯……”

彭宛如笑了一下,道:“我這是從戲班子師父那裡學來的……”說道戲班子師父,龔夢舒便下意識地想起了那日面如芙蓉的花旦,生得比女人還美的那名男子。

“師父教得認真,我自然也就學得好了……”四姨太說著,一張俏臉竟露出了嬌羞的神情,泛發出一種異樣的美麗,看得龔夢舒有些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