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過書？”

青年人點點頭：“祖上世代任周宮守藏吏。我姓李名園，這是我妹妹嫣然。”他側開身子，好讓妹妹給君夫人行禮。

君夫人詫異問：“既是官宦之家，怎麼……淪落到賣身為婢的地步？”心中讚歎弟弟的好眼光。眼前這個女孩年容尚小，但出落地如芙蓉一般，嬌麗可愛，竟是天生美人胚子。並且嫣然行禮規規矩矩，受過良好教養，做侍女未免可惜。

李園神色黯然道：“王城陷落，我兄妹二人本想逃回趙國老家，但盤纏已用盡。”

守藏吏這個官位一向清貧，其父死後未留餘財。秦兵進駐王城之日，兄妹二人收拾些細軟逃了出來，到安陽時已無錢前往邯鄲，在此滯留多日，連生計也難維持。於是嫣然自願賣為奴婢，以換取哥哥往趙國的盤纏。聽中間人說有一人要高價買侍女，李園便帶著妹妹前去。

等他們說完身世，見嫣然聰明伶俐，子桁當即願出十鎰黃金，並且只籤活契，一年後可任嫣然自去。李園一開始不相信有這樣的好事，但見買家出手闊綽，這才答應。二人以木櫝寫下契書，由中間人一分為二，各執一半，以為憑證。子桁稱全部價金由他的手下人給，只先給兄妹二人付了這幾天生活費，又交代嫣然一些事情後，匆匆離去。此刻李園見君夫人前呼後擁派頭，知道這戶人家非富即貴，為妹妹高興。

“夫人……啊？有客人？”姬冰剛踏進屋門，見有外人在，想退出去。

君夫人起身拉過冰兒，笑道：“你來的正好！這幾天你總是悶悶不樂的，我給你找個伴兒。”說著，君夫人另一手拉過嫣然。

姬冰好奇打量，不知小女孩的身份，卻不由讚道：“好可愛的女孩子，你是……”

嫣然突然行禮：“給夫人請安了。”原來子桁給她看過一幅畫像，說畫中人即是女主人，以後要盡心服侍，等到鄴縣她們主僕二人隨他一起回國。作為貼身侍女，嫣然要向他回報畫中人一舉一動，如有半分差錯，就會被轉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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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節：雞鳴狗盜（3）

嫣然覺得事情蹊蹺，但子桁說只要按吩咐做，一年後恢復她自由身。畫上美人風華絕代，她誤以為是子桁的姬妾，因此一見姬冰，直接以夫人相稱。

君夫人和姬冰都嚇一跳，尤其冰兒，紅著臉問道：“什麼……夫人？”她一身裝扮明明是未嫁女子。

蒙武也吃驚，忙解釋：“小孩子初來乍到，認錯了人。”轉身對嫣然道，“你不是服侍君夫人，對這位姑娘，以主人相稱即可。”他希望可以矇混過關。

姬冰遂以為嫣然是夫人買來的侍女，不想妨礙以後的計劃，她推辭道：“我病早就好了，不需要專人伺候，”但見嫣然嬌麗可愛，她忍不住問，“你叫什麼名字？哪裡人？”

嫣然恭恭敬敬：“我姓李，小名嫣然，本是趙人，但家父一直在周宮作守藏吏，也算是周人。”她聲音清脆悅耳，“我和哥哥本打算回趙國老家，因盤纏已用盡，所以……”

姬冰已看到旁邊的青年人，估計是嫣然的兄長，心中一動，問道：“你們父親是守藏吏？”李氏一族世代擔任周宮守藏吏，周宮書室亦是王姬常去的地方。但即使貴為王姬，有些書室也不能進去，而守藏吏常常被她磨得沒有辦法，偷偷許她進去肆意翻看珍貴典籍，“你們的父親沒有一起回趙國？”

兄妹二人同時低頭，李園好一會兒才道：“老父突然病逝。”守藏吏本年老體弱，王城突然陷落，一聽說庫存的典籍都要運往咸陽，心痛不已，舊疾復發而死。

姬冰聽了，不由傷心，改變主意，握住嫣然的手道：“做侍女太委屈小妹妹，我也不需要人伺候，倒是一路上怪悶的，不如我們一起去邯鄲？”既是故人之子，她要幫這對兄妹。

嫣然又行禮，抬眼望著哥哥，目光盡是不捨之意。姬冰深知遠離親人痛苦，主動道：“讓你哥哥和我們一起走……反正馬隊也不在乎多一人。”她知道君夫人心更善，一定會同意。果然，君夫人微笑著點點頭。

子桁已在鄴縣等候了多日，萬事俱備，終於盼到君夫人的馬隊。　但此刻，他鐵青著臉，在屋子裡踱步，一旁蒙武低頭垂手而立。

“這麼多人都看不住一個人？竟讓王姬跑了？”子桁感到不可思議，質問道，“為何不早派人通知我？”

蒙武也是委屈：“原以為可以找到她……”如果找到，免得公子生氣。沒想到他派人四處打聽，沒有一點訊息。周室王姬消失得無影無蹤，沒留下任何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