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這樣下去,他會身敗名裂。”點了一句,便不再多說了。
美麗的臉龐陷入了沉思,幽暗的黑眸再無空茫之態。
輕瞥了一眼,君隨玉微微笑了,也開始磕起了瓜子。
“翩躚近日如何?”
“回公子,小姐譴人去北方後睡得比往日稍少。”
她親自處理必定不會出錯,聽及下屬陳報的細則,手法巧妙得令人讚歎,但……他想要的可不單是這。
以那個人的能力找到這裡……要多久?
需不需給些更多的提示?
翩躚的時間不多了,萬一那人擔不起……
無聲的一嘆,始終躊躇難定。
無論是服藥用針湯水進補,均是安之若素的聽任。馴服配合的內底,卻是對已身的淡漠無謂。她不在乎生死,給機會讓他聊盡人事稍補愧疚而已,這樣冷情的性子,除開揚州的那個人,世上哪還有能讓她牽懸不捨的。
但那一方的家世……真能拋得開?
她的情形又是如此之差,弄得不巧反而……
雖說對方看來並非薄情之人,到底難料。
“霜鏡。”
“屬下在。”
“去認認揚州謝家的徽記,若將來謝家三公子來尋,你一切聽翩躚安排,事後再回稟即可。”
“是。”
或許順其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謝雲書……你可千萬不能讓人失望。
朦朧的光映入眼瞳,又等了一會,終於能辨出清晰的影像。手扶著想撐起來,身體卻異常沉重。
床邊的人感覺到動靜,立即俯身過來按住了她的肩。
沉靜的面容隱約緊張,讓她稍稍詫異。不等想清緣由,綿軟無力的恐慌壓過心頭,瞬時想起了一切。
思緒霎間被抽空,再也沒有一點力氣。
“翩躚?”扶起她半坐半躺,白得一無血色臉頰令人心驚,眼看著雪額滲出了細汗。“你……感覺怎樣?”
黑瞳呆滯良久,終於微微一轉,對上了他的眼。
彷彿空無一物的虛,冰寒徹骨的絕望。
“……翩躚。”
掌心又溼又冷,他愈加用力的握緊。
她任他扣著手,沒有一絲表情,不哭不動,不悲不喜,死一般沉寂。
“翩躚!”君隨玉嗓子發乾,險些失聲。
昏昏噩噩的混沌不清,眼前浮著一雙焦灼的眼……是誰在喚?好像很擔心,迫得她似乎必須說些什麼。
“……水……”
真的很渴,為什麼覺得這樣渴,像沙漠迷路找不到水源一樣難受至極,渴得幾乎要發瘋,如果不是飲了沙鼠的血,她一定已經化為烈日曝曬下的乾屍,是幻覺?嘴裡開始有了血的味道,又腥又鹹,鹹得發苦,意識變得飄忽。
“別咬!”君隨玉箝住她的下頷強迫她鬆開,一縷鮮血從唇邊滲出,無邊的恐懼。“翩躚,放鬆,別傷害自己。”頭也不回的厲聲命令。“水!快!”
那個人……一向沉穩,怎會這樣慌亂……
天青色的瓷杯捧至眼前,她本能的去接,小巧的茶盞竟然這樣重,重得她拿不住,眼睜睜的看杯子墜落下去,在厚軟的地毯上滾了幾滾,一杯水全數傾瀉。
屋子裡死一般寂。
她的手……愣愣的盯著被茶水潑溼的指尖,她吐出兩個字。
“出去。”
身邊的人僵了片刻,拾起茶杯默令眾人退了出去,無聲的掩上門。
“公子……”霜鏡不放心的抗聲。
君隨玉蒼白著臉一搖手,摒息靜氣聽門內的動靜。
良久,屋內傳來沉悶的墜響,霜鏡幾乎想衝進去,被君隨玉止住。
“小姐她……”
“她在試自己的腿。”君隨玉盯著漆扉,彷彿能穿透綿紙瞧見屋內的情景。“別去,她不希望人看見。”
隔了許久,再沒有聲息。
他推開門獨自走入,將伏在地毯上的人抱回床榻,虛乏的身體如死般蜷縮。
整整半月,她不曾說一句話,沒有一分表情。
傅天醫每日替她施針固脈,調經活絡,再也不必整日昏睡,卻泯滅了所有生氣。他寧願她歇斯底里的吵嚷,好過沒有眼淚,沒有責問,沒有一字怨懟的衰頹。
“翩躚。”
她張開嘴,吞下一勺羹,黯淡無光的眸子毫無反應。
“今天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