質,形式古拙,烏黑細緻,質逾金石,叩之沉沉作響。
指尖輕輕摩挲兩個微凸的銘文,他靜靜思量。
床幔微動,迦夜睜開眼,單手撐著坐起來。蒼白的臉脫力一般的恍惚,試著活動著綁紮起來的傷臂。
“別動。”扶起嬌軀倚在胸口。“剛接好骨頭,至少要幾十天。”
“教王……真的死了?”她的聲音微嘶,久睡後仍然有無法消融的倦。
“嗯。”不單是她,連他也覺得不太真實。
靜了半晌,他開了口。
“額頭有點燙,要不要再睡一陣。”
迦夜搖了搖頭,多年心願得償,只剩下疲憊和空茫,又不想寂靜的發呆,半天才扯了個話題。
“四翼呢,放去了中原?”
“他們本想跟回來,我怕不妥。”
她倦倦的笑了下,並無意外,倒是讓他想起另一樁縈繞不去的疑問。
“我知道玄鳶是教王的人,赤雕是怎麼回事。”
任他輕握著手,迦夜神色平淡。
“赤雕也一樣,比玄鳶更受教王器重,藏得更深。”
“你怎知。”他一一回想,找不出絲毫破綻。
“千冥說的。”微微冷笑了一聲。“可還記得你去刺鄯善王?”
“那次失敗與他並無關聯,是我自己失手。”
“不錯,但假若未曾失手,他會在事後向鄯善國師密告藏身之處,絕不會放你活著迴天山。”
“教王要殺我。”乍聽入耳,他愣了半晌。“是為……”
“我。”她淡淡的閉上眼,“要削弱我的力量,你自然首當其衝。當然,最好是刺殺失敗,教王可以故示寬大,不追究我的失職,卻憑此將六翼併入弒殺組……失了獨自行事的能力,我定然要受九微箝制。”
教王明知九微與他私交莫逆,人一死,九微必然遷怒於迦夜處處摯肘,她自顧不暇之下唯有收斂行事,無法再幫襯千冥……好算計,無難怪赤雕一直力勸他逃回中原。
秀致的眉心稍稍舒展,浮起幾許暖意。她亦未曾想到,他失了手……卻選擇回來與她共同承擔。
“你何時知曉。”
“你下山後,千冥探出來密報給我,已經來不及……”嘆息了一聲。“我……很後悔沒有自己去。”
一度危殆卻不能揭破,表面上還得一切如常,對赤雕重用親信,這份忍耐的功夫,著實已至巔峰。不如此又豈能瞞得過教王,那個上位者素來機心重重,若非四使同謀摒棄前嫌,合力發難,未必能狙殺成功,此番行事的風險之大,想來猶自驚心。
他私下惻然,捺住了暗歎,見她要取過短劍,無意識的詢問。
“這劍上……是什麼字?”
“寸光。”出乎意料,她給了答案。“這把劍的名字。”
“是哪裡的文字。”曲折勾抹如藤蛇,實在看不出來。
“南越一帶山澤深處有些隱秘的小國,各有不同的文字習俗。”迦夜愛惜的凝視著劍。“我也不認得,是娘告訴我的。”
“令堂是那裡的人?”
“她是一族裡僅存的人。”那樣久遠的往事,不見情緒牽動,只剩平淡的陳述。“其餘全被鄰國所滅,房屋夷為廢墟,一切化為灰燼,再也回不去。”
“她是個什麼樣的人。”他藏起憐意輕問。
黑瞳眼神迷離,墜入了遙遠的回憶。
“非常美,又很溫柔。會唱好聽的歌,最動人的時候路過的飛鳥都會停下來,又擅舞,我從沒見過比她更美的女人。”
“因為容貌太美,她常常要小心的遮掩,帶著我四處流浪,異常辛苦,可從不對我發脾氣……”
“她總是輕聲細語的哄我,做好吃的點心……在她懷裡很溫暖,對我爹也……”
一線冷光忽現,她停住了沒有再說下去。
“當年你不過五歲,怎能瞞得過教王。”他換了個問題。
“沒有隱瞞……”迦夜垂下頭輕撫著劍身。“我是真的忘了。”
“你……”
“什麼都不記得,直到十一歲……突然想起了一切。”
俊眼流露出疑惑,卻沒有詢問。
“是我娘做的。”知他不信,迦夜淡淡一笑。“族裡有種罕見的秘術,一名鎖魂,一名移識。娘被擄上山後迫於無奈,就對我施用了。”
“秘術?”聽名字已十分詭異。
“‘鎖魂’能讓人忘記指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