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執意出家……為什麼……上林庵那般悽苦……”
蕭玦的嗓音聽來有幾分疲倦。
“陛下不必憂煩,公主素有慧根,如今洞徹世情,皈依我佛帶髮修行,為我蕭氏皇朝祈福,是我皇朝之福……”
柔妃聲氣柔婉,語聲嬌怯,令人難以想象她大棒打殺宮女時柳眉倒豎時會是怎生光景。
饒是如此委婉,蕭玦依舊怒了。
“你懂什麼!你們這些人,都盼著她離開宮中很久了吧?哼,其心可誅!”
推翻桌几的聲音。
衣裙拂過地面的細碎之聲,似是柔妃大氣不敢吭,俯伏請罪。
一殿的宮人,都面白唇青的跪倒在地。
低沉壓抑的氣氛裡,殿門突然被人輕輕推開。
一地陽光如雪錦,華美的鋪開在嵌金扣雲磚地上。
秦長歌步履穩定的輕輕邁進。
端著香茗,神色寧靜,她緩緩走近自己前世的伴侶、夫君。
一線光芒轉射到蕭玦濃密的睫毛上,他似有所感應的轉頭,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淡白的陽光,光中微塵起伏如霧,又似透明綃紗,綃紗籠罩中女子身形纖秀,面容沉靜,鬆鬆挽髻,宛宛梨妝,衣袂飄舉隱然有洛神之姿。
她走近的姿態,恍如絕頂尊貴的皇后帝姬,正雍容邁向九鳳九龍的華座。
蕭玦覺得自己隱然聽見了那女子淡色衣袂滑過硃紅門檻時,那溫存而細膩的聲音。
他的神思忽然有些恍惚。
想起多年前的寂寥長街,那驀然回首的一刻,比雪潔比玉潤,長髮卻黑得如辨不清五指的夜色般的女子,懶洋洋笑著走上前來。
紅唇初綻如花,那花從此開在他血火一生的歲月裡,從未有一刻真正凋謝。
如今那花,開在哪方白玉階,紫金闕了呢?
昨日亂山昏,今朝衣上雲,如今那雲,早已飄浮渺繞,不知歸處,他的錦羅衣上,薰香淡淡,卻已非舊人手澤。
空留得他一身寂寥,一生空自記取。
如今,連自幼扶持,相濡以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