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又不是這裡的人,對吧?幹嘛要跟著他們的習俗跑呢。我當然會選擇喜歡的人結婚,但這和對方的種族什麼的沒關係吧?就算對方是附身月使,只要是我喜歡的,那就可以了吧?”
“呀附身月使果然有點過於勁爆了吧,你有多重口味啊……”囂張如黑禍這回也一頭黑線地吐槽了。
“所以我說那個只是比方而已!我的意思是!!”
北宸說著,輕咳一聲,嚴肅地看向眼前的幾人。
“戰器沒有人就活不下去,反過來說,人沒有戰器的保護也很難在這世上生存,但,就我現在所瞭解到的情況,戰器和人的交往之中,戰器明顯屬於被動和受到迫害的一方,雖然他們能用墮暗來擺脫人類的束縛,但我來這裡兩個月,僅僅也只見到過亞曄和那個叫做阿爾的少年兩位墮暗種罷了。”
“……小泥鰍,你到底想說什麼?”
“……戰器是一個很寬容純粹的種族呢。為人類殺敵、禦敵,永遠身處最危險的境地、受制於契約,所求的也只不過是吃一口飽飯罷了。和貪婪而有著複雜物慾的人類相比,實在是好上太多。──只是因為沒有生育就被嫌棄,那隻能代表人類太沒有眼光、目光短淺罷了。”
“你這話要是在公共場合說,可是會被安上‘反種族罪’的哦。”
素劫這麼威脅道,嘴角卻怎麼都無法按捺地翹了起來。
北宸無所謂地撇撇嘴:“我偶爾也會很中二的呢,我其實並不討厭人類,有時候也會覺得人類的多樣性正是他們迷人的地方,但我同樣非常喜歡戰器,所以至少請你們相信我,我不會是亞曄口中的那種結了婚又把對方拋棄的人。”
“說得輕巧。”
亞曄冷哼了一聲,似乎心情很差的樣子。
“一開始空口說大話誰不會?在結婚之前,所有和戰器相愛的人之中,哪個沒這麼說過??”
“那你可以監督我啊。”
北宸自信地對亞曄笑了笑。
“不光是婚姻這麼狹隘的範圍,如果之後我做了任何對不起戰器的事,我都給你處決我的權利,就像那天你對待那夏莉大小姐一樣,怎麼樣?”
“不用你說我也會的。”
亞曄悶聲說了一句,然後就轉過身不再理人了。
“主人。”
向影走到北宸身邊,替她理了理那被風吹亂的頭髮。
聽到她說的話,他作為戰器自然是很高興的,也很自豪自己有著這樣一個為戰器著想、與眾不同的主人。
但,反過來說,接觸時間越長,他似乎越來越不瞭解她了。
她十八歲,雖然已經可以說是成年了,但畢竟還能算是少女。平常的時候,她像是活潑、灑脫、不愛計較,有點膽小,甚至容易被欺負的、看似普通的女孩,但也許多時候,表現出來的情況又完全不普通,甚至完全不像是一個十八歲的年輕人。
說她活潑,提起向影練習的時候,她的努力和耐性比平常人要多得多,論沈得住氣的本事,很容易讓人忘記她是個愛笑的、活躍的女孩;
說她灑脫,小矛盾她會很快忘記掉,但她卻牢牢記住了凌霜給她的恥辱,導致無論凌霜在之後怎樣百般親近她引她注意,她都將他拒之千里。
說她膽小,容易被欺負,但她面對星災和災皇的時候,卻總是豁出一切地與身邊的戰器並肩戰鬥,雖然總是被黑禍和素劫折騰,卻沒有在維爾維斯鎮如此多的不善視線中吃過半點虧。她甚至會很有攻擊性,在夏莉出口侮辱向影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地就出手毆打了她,臉上那冷漠和嘲諷的神情,向影至今記得一清二楚。
向影開始覺得不安了。
北宸從來不對任何人提自己的過去,所以也沒有人知道是什麼造成了她那多面而矛盾的性格。
他知道,身為她的戰器,他只要老老實實地在戰場上協助她,保護她就可以了,她的私事,他是沒有資格過問的。
但是──不知道哪裡,讓他覺得,有那麼一點不甘心。
他眼中的向北宸是不完整的,只有碰到新的事態,他才能藉此窺視到她的面貌的新的一角。
……所以,不甘心。
“向影?向影??”
北宸推推他,他在她跟前已經發了很久的呆了。
“你生氣了嗎?因為我說了些道貌岸然的大話?”
向影猛地回神,然後開始不停地自責起來。
不甘心──他有什麼可以不甘心的?他有不甘心的資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