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年齡稍大,七八歲的樣子,面色發黃,身子單薄,比同齡孩子個頭要矮小一點,另一個捧水的小孩只有五六歲,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瞪著她,顯然還有些怕生。
她虛弱無力說道:“孩子,是你們救我麼,多……謝。”年齡大點的孩子問道:“姑姑,你是生病了麼?我娘有藥,我拿給你吃!”島津正美勉力一笑,說道:“吃藥沒用,我歇息一會就沒事了。”向小孩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小孩道:“這裡是裴家鎮。”島津正美道:“你叫什麼名字?”那小孩道:“我叫裴裴……”指著那五六歲的小孩說道:“……他叫阿寶,我們是好朋友。姑姑,你叫什麼名字?”島津正美微一猶豫,說道:“我叫……美子……”那小孩也聽不出她名字有何不妥,叫道:“美子姑姑!”島津正美向他一笑,手掌撐地想要站起,卻是全身無力,兩個小孩抱住她兩臂向上拉扯,使足氣力也未能助她站起。
忽聽車駕聲響,一輛馬車從鎮外大道上駛來,到眾人近前,車上馬伕籲的一聲,勒停馬車,向三人說道:“勞駕,我家小姐口渴,能否給些水喝?”那小孩阿寶說道:“有的。”奔回院子裡重新打一碗水出來。馬伕接過,將馬車車篷的門開啟一條縫,水碗遞進車內。隔了一會,車內有人遞出碗來,車伕還給阿寶,向三人道謝。兩小孩又奮力攙扶島津正美。
車伕坐上馬車,剛要吆喝啟程,車內一個聲音說道:“等等!”車篷門板推開,一名身著淺紫色錦袍、四十來歲年紀的儒雅男子走出車篷,下來馬車,身後又跟出來一名七八歲的小女孩,伸手拉住男子手掌,眨著一雙漆墨大眼,頗為秀美靈氣。
男子看向島津正美,說道:“這位姑娘受了很重的傷,失血過多。雪兒,去把車裡的金瘡藥拿來送給他們。”小女孩答應一聲,轉身爬上馬車,拿著一個白色小瓷瓶出來,遞給小孩裴裴,眼光瞧向島津正美,忽然“哎呀!”一聲,向小孩裴裴說道:“你娘流了好多血!”那小孩裴裴伸手撓一撓頭,說道:“她不是我娘,她是……美子姑姑。”小女孩“噢”了一聲,訕訕的不好意思。
島津正美急趕半日路程,飽受顛簸,又從馬背上跌落,身上多處傷口迸裂,殷紅鮮血將衣袖泅溼,白色軟甲上鮮紅片片。那小女孩搖晃男子手臂,說道:“爹爹,趕快救這位美子姑姑吧,給她上藥,給她上藥!”男子略顯尷尬,男女有別,小女孩不懂,他也不多解釋,說道:“把這位姑姑扶進去休息,她自己就能上藥。”他將手掌籠在寬大袍袖內,隔著衣服搭在島津正美手臂上,將她扶起,由小孩在前引路,走進一戶宅院,坐在院中一張石桌旁歇息。島津正美向男子道:“多謝先生相助!”男子道:“略盡綿力,姑娘不必言謝。姑娘除了外傷,似乎還有很重的內傷。在下於醫道不通,難以相助,報歉得很。”島津正美報以一笑。
三個小孩將島津正美衣袖擼起,小男孩裴裴見她手臂傷口不斷湧出血來,忙用髒兮兮的小手去捂,小女孩道:“別用手碰!傷口會感染的!”裴裴疾忙縮手。小女孩從衣袖內抽出一塊雪白絲巾,擦拭傷口血汙。阿寶拿著碗跑到院中一個大水缸旁,踏上一個小木梯,趴在缸沿上,翹起腳跟,探著身子從水缸內舀出一碗水,來幫忙清洗傷口。小女孩開啟白瓷瓶塞,細嫩手指敲點瓷瓶,將金瘡藥均勻撒在傷口上,伸嘴細細吹勻,再用絲巾小心翼翼包紮好。
男子見她做的一絲不苟,臉上露出讚許之色,說道:“雪兒,我們該走了。”小女孩頭也不回地叫道:“爹爹,你先到車上等我,我給美子姑姑上完藥就來!”男子轉身走向門口,還未出門,忽聽門外馬嘶長鳴,伴著喀喇聲響,似是馬車翻倒的聲音。他疾步搶到門外,果見馬車橫在路中,摔得破爛不堪,拉車的大黑馬也倒在地上,四腿抽動,不知死活。趕車的車伕木然站立一旁,手腳抖動不停,口中喃喃地道:“妖怪……妖怪……”
“怎麼回事?”男子趕到他身旁,皺眉問道。車伕回過身來,滿臉恐慌神色,口唇哆嗦,說道:“老……老爺,我……我看到妖怪……”男子斥道:“什麼妖怪?大白天說些糊塗話!”車伕顫聲道:“是……是真的,泥土裡……有個妖怪,忽然……從鎮子外面跑來,鑽進車底下,把……把車頂起來,翻了幾個滾兒……幸虧我跳下來得快……”他驚慌之下說的顛三倒四,男子倒也能聽個大概。他可不信這些鬼怪之說,但好好一輛馬車從他聽到響動,到奔出門口瞧見翻在路中,不過喘一口氣的功夫,如此短的時間內將馬車撂翻,絕非人力所能為,又不由得將信將疑。
正疑惑間,忽聽蹄聲雷動,鎮外大道上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