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輕喟一聲道:
“這怎生是好?”
當餘樹奇與跑堂應答的時候,掌櫃臺切滷菜的一位壯年漢子已極其留意,這時移步過來,陪笑道:
“敝地雖然沒有專做賣布的營生,但也常有布販過往,不知客官要買多少?”
餘樹奇原是估計自己雖然能夠虛空懸立,仍恐迷雲谷太深,下墜太速,才要買布縫成一張大布兜,以緩衝墜勢。再則為了救姑姑仇殘子出困,定要一個大木桶把人裝在裡面,並用吹漲的豬尿泡浮在桶外,再用一條豬腸拴在尿泡外面和木桶裡面,當作通氣的管子,則姑姑才不致於被窒死。
因為要攜帶偌大一個木桶,自己的功力更加不足,大布兜更是迫切需要。餘樹奇籌思已久,正因跑堂的答覆使他失望,及聽掌櫃的詢問,又覺得有分希望,忙道:
“若果是有布賣,我要一疋也就夠了!”
掌櫃的道:
“一疋布或許會有,不知客官用那一種布?”
這一問題,可教餘樹奇難於回答,原來他自幼小離家,墊居深窟,既不知道有那幾種布料,也不知一疋布究竟有多少。方才說要一疋,不過是順口開河;此時被問,只好再順口說一句:
“只要是布,隨便邢一種都行!”
紅衣少女本來早已吃飽,因見餘樹奇舉止怪異,才特意要聽出一個結果來,正好奇怪他買布作甚,忽聽他說那一種布都行,不由得暗自好笑道:
“敢情死人用的裹屍帶也還使得。”
果然那掌櫃的聽了餘樹奇的回答,登時滿面堆笑,回頭對那跑堂的夥計道:
“半山!你先往曾家問問看,他上月老太爺出殯,麻布敢情還會有剩下來的,如果肯出讓,就請他多送幾疋過來。”
餘樹奇見掌櫃的竟是恁地熱心幫忙,連忙沒口稱謝。
紅衣少女原是見餘樹奇楞到可欺的地步,而覺得十分可笑。但她念頭一轉,更覺得掌櫃的可惡勝過幾十分。不由得冷笑一聲道:
“你們這些生意人,欺人也欺得到家了,裹死人的屍布和做孝子用的麻布?也能出讓別人用麼?”
餘樹奇先聽紅衣少女冷笑發話,原是有點愕然,及至被她一語點醒,這才恍然大悟,說一句:
“有謝女俠教誨。”立即把桌子一拍,指著那掌櫃的罵道:
“你這廝膽敢欺你小爺,不趕快替我找好布,看不把你腦袋擰下來!”
掌櫃的被紅衣少女一說,本來已經臉紅,及聽餘樹奇一罵,又老羞成怒。喝道:
“方才你還說過隨便那一種布都行,難道麻布就不是布?拍桌拍凳怎的,難道還想白吃賴賬不行?”
餘樹奇被他這麼一駁,卻是啞口無言。
紅衣少女冷笑一聲道:
“好一個利口匹夫,那披麻帶孝的東西,留給你家人替你戴用……”
一語未畢,那掌櫃的已氣得呀呀怪叫,破口大罵一聲:
“賤婢……”底下的話未曾出口,卻教紅衣少女纖手一揚,打過一根竹筷子,恰把兩顆門牙打落,慘呼一聲,向櫃檯就跑。其餘食客遇上這場意外,紛紛奪門逃散。
紅衣少女瞥見掌櫃的搶起一把切肉刀,不由得在冷笑聲中,一掠而上,“啪啪”兩聲,已賞他兩個耳刮子,連那把切肉刀也被打落得不知去向。
餘樹奇生怕紅衣少女行兇起來,誤了自家正事,忙趨前一揖道:
“女俠不須與這般人見識,我不買了就是!”
順手丟下一小錠銀子喝道:
“你這開店的還敢橫蠻,看我不把房屋給你拆了,這個賞給你當作米粉錢,要是不服氣,你不妨再耍幾手!”
紅衣少女蛾眉微蹙道:
“你那來這麼多廢話,要想買布,就跟我走!”話聲才落,立即大踏腳步出門,逕往解那拴馬的繩子。
餘樹奇心想:
“你又不開布店,跟你去那裡?”但他確是急需布疋和木桶,也就移步出門。
掌櫃的雖被打落兩顆門牙…卻換來幾錢銀子,算起已賺了不少,眼見紅衣少女兇得勝過一隻母虎,只好眼睜睜望著兩人離開遠了,才在嘴裡嘟嚕幾聲,松一口悶氣。
紅衣少女帶了餘樹奇走出數里,到達一株大樹旁邊停步,冷笑道:
“你這人好生大膽,跟我來這裡幹甚麼?”
餘樹奇愕然道:
“還不是你教我跟的?”
紅衣少女毫無表情地,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