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等乖覺?他見宋大娘身形甫動,劍招已發,心想:“你這真是劈空劍!”
索性動也不動,以靜待變。
要知高手對招,全憑氣定神閒,敵不動,己不動,敵一動,己先發。制敵機先,只在電光石火的一剎那。
餘樹奇對於宋大娘起手兩招,全不加以理會,直待第三招的劍尖僅距胸前數寸,才突然一折上軀,斜走兩尺,單臂一揮,擊正軟晶劍的劍身,“當”一聲響,那被宋大娘以內力抖得筆直的劍身經這一擊,竟彎過一邊。
宋大娘見第三招“玉鏡金花”已快達對方胸前,他依然腳下不丁不八,環臂不動,不禁暗罵一聲:
“真是找死!”那知心念未已,猛覺眼前一亮,一股剛猛的勁道,擊正自己的劍身,登時右腕受到大震,寶劍幾乎脫掌飛去。
但她到底久經大敵,而且腳尖已站在葉上,在這千鉤一發的危機中,以劍身為軸,居然借一彈之力,飄出丈餘。
說起來還是餘樹奇心存忠厚,手下留情。要不然,在宋大娘身子懸空的時候,雙臂併發,那怕不把她立斃樹下?再不然,揮臂擊劍的時候,另一條臂膀再向她背上一掃,也要把她打得腰斷骨折,五內崩裂,飛出十幾丈外。
這時,餘樹奇雖然一招得勢,卻不肯上前進招,笑說一聲:
“宋大娘!要不要再來一招?”
雖僅是一招的接觸,宋大娘已知這少年果然身懷絕學,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是人家的對手,尤其難得他那份不驕不怒,不亢不卑的神態,更使人欽佩心折。當下笑笑道:
“這裡不大好打,還是跟我來!”話聲一落,立即施展“塞草如煙”的輕功,踏葉飛奔。
餘樹奇心想:“蕭老兒那套故智又來了,難道我還怕你?”他曾經在九疑山被蕭老者將他引開,致山寨被賊黨乘虛偷襲,死傷多人而深懷戒心。但他這時只有一人,毋需顧慮,仍然跟後急追。
兩人身法都十分迅速,不清多時已走到樹林邊緣,遙見一塊空地上建有幾間茅屋。
餘樹奇恍然大悟,暗道:
“原來你帶我到這裡,打算以多為勝,但我也不怕你母女兩人。雖然寶劍在你手上,劍鞘仍在我身上哩!”毫不猶豫,和宋大娘飄落地面。
忽然一道紅影自茅屋裡奔出,即聞嬌呼一聲:
“媽!你們怎地來這麼快?我煨的山鴿還沒有爛透哩!”
餘樹奇搞不清她母女要什麼玄虛,不禁愕然止步。
宋大娘忽然回身狂笑道:
“好小子!還要不要再打?”
餘樹奇這時已認出這塊空地,正是十年前和田叔叔來過的地方,峭壁、山崖、斷崖、深谷,都宛然在目。
他心裡陡然興起一陣悲傷迷惘,對於宋大娘的問話,渾如不覺,三腳兩步縱往迷雲谷的崖邊,依稀記得自己跌下去的地方。低頭一看,距崖上十幾丈還可以看出崖形如削,十幾丈下面雲氣滃渾,霧氣翻騰,由得眼力再好,也無法看透雲層下面。
他知道那可憐的姑姑就墊居在雲層底下,自己來這裡的心意,也就是為了打救姑姑,並不是憑弔遊蹤。他雖恨不得即時躍下迷雲谷底,而且仗著“提氣懸空”的功夫,雖是谷深數里,也不愁會跌死。
但是縱使此時下去,得與姑姑見面,也無法救她出困。他早就想過谷底深潭的漩流是一條通外面大江要道,伹他頭一回無意中陷身漩流,幸獲重見天日,也已九死一生,姑姑少了兩條腿,怎能冒此奇險?
原來預計得十分周到,雖然龍虎關沒有布匹賣,沒有木器店,鄰近總該有城有鎮,只要多走幾里,還怕買不到這些用品?偏是週上宋敏這死丫頭,一下子騙來這裡。這迷雲谷分明就在腳底,下得去,上不來,那不教人心急萬分?餘樹奇獨自徘徊半晌,驀地察覺身後有人說話,回頭一看,恰見那條礙眼的紅影,立即令他記起前情,倏地擰轉身軀,喝一聲:
“拿來!”
宋敏因見餘樹奇不理她媽的話,獨步崖沿,正對她媽笑說:
“你看他幹甚麼呀?”驀地聽他一喝,反被嚇了一跳,登時蛾眉揚起,粉臉含怒道:
“你叫拿什麼來呀?”
餘樹奇也大聲叫出一個“布”宇。
宋大娘詫道:
“是什麼布?”
宋敏臉紅紅地將帶餘樹奇來迷雲谷的前情,一五一十對她媽說明。
宋大娘忽然改變了一付臉孔!對餘樹奇柔聲道:
“餘相公立此善心要布救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