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婦,餘樹奇登時百感叢生,又愧又恨。
照說宋祥仁夫婦那種行為,確是死有餘辜,但餘樹奇自忖煩勞別人半天,算起來人家對他總可說是盡情盡義。縱使那情義的後面,包藏著絕大的陰謀,但仍是隱而未露,不便確定說是一種新的罪惡。因此,他又覺得不能盡力搭救宋家上下,在良心上十分過意不去,默然良久,才愴然道:
“他們敢情是死了!”
宋改詫道:
“死了?那才好哩!到底真死還是假死?”
餘樹奇大駭道:
“你可是瘋了?你竟是希望你爹孃早死!”
宋改“哼”一聲道:
“這有甚希奇?他根本就不是我爹孃嘛!不但不是,而且還是我的仇人也說不定。”
這話可越說越怪了。餘樹奇被他鬧得一頭霧水,無法明白,忙道:
“到底是怎樣一回事,你說明白點好不好?”
宋改氣憤憤道:
“你只消就我名字上想,就可知道我名字是宋家人給我改的!”
餘樹奇失笑道:
“這個怎能夠作準?”
宋改道:
“餘家哥哥!你不會知道這些怪事,起初我也不知道。在前年一個夜裡,我偷聽到敏姐向她娘央求授我武藝,她娘說我有惡根,防備我會報仇。當時我覺得十分奇怪,過後仔細一想,彷佛記得我小時候沒有喊過姊姊哥哥,而且也不是生長在這樣一個家裡!”
餘樹奇道:
“這也說不一定,小時的事,怎能記得那樣清楚?”
宋改著急道:
“你怎的總不肯信?”
餘樹奇道:
“你且說下去就是!”
宋改接著道:
“由那次之後,我總記得小時候的情景,我曾經喊過爺爺、婆婆,也喊過叔叔,伯伯,就是沒有喊過姊姊、哥哥。我還記得我有個名字叫做生兒,那時人人都喊我做生見,後來就沒有人再喊我生兒了。這說這個奇不奇怪?”
餘樹奇聽他說得有聲有色,心想:“九頭鳥宋祥仁多做傷天害理的事,莫非把這小鬼頭的家人都殺了,單留下這個?”他想到宋祥仁搬來迷雲谷已經十年,宋改卻有十二歲,也許就因殺了宋改一家,以致故鄉站不住腳,才遠走荒山,不由脫口道:
“果然十分奇怪,但這時仍然拿不準,將來慢慢打聽罷!”
宋改“哼”一聲道:
“我可拿得十分準!”
餘樹奇笑道:
“就算你拿準罷!我先問你,你們本來應該早躲往崖的藤盤,為什麼不躲,卻教人家把你兩人抓了?”
宋改笑說一聲:
“對啊!”接著道:
“我話還沒說完哩!敢情三哥也不是宋家的人,所以一直像我一樣,沒有學過好的武藝。
日裡見你來了,我們高興得什麼似的,還私自打算跟你跑!”
餘樹奇道:
“那怎麼可以?”
宋改道:
“不可以我們也要跑,總要一天要跑開這個家,因此,你們在前面打,我們就躲在屋裡看。後來,敵人衝進屋子,我們急切間找不到那山藤,只好攀著崖角,火光一起,就叫敵人看見了!”
餘樹奇忍不住說一聲:
“你好大膽!”
宋改笑道:
“我們見你一掌打飛一個,一腳又踢死一個,看得我們直流口水,不知那一年才學到你這樣子?”
餘樹奇聽得一懍,心想:
“怪不得他娘說他有惡根,原來生來是個殺星,那有見打死人反而快樂羨慕的?”忙道:
“練武是練來自衛的,練來行俠的,不是練來打架殺人的,你別弄錯了!”
宋改道:
“殺的是敵人呀!難道敵人不該殺?”
餘樹奇道:
“你這小鬼頭的計較倒是不少!這時能不能走?我帶你見姑姑去!”
宋改已知餘樹奇有個本領極大的姑姑在這崖下,聽說往見姑姑,好歹也磨出一身武學來,忙說一聲:
“能走!”
餘樹奇在迷雲谷住了十年,平日為了挖草根樹皮果腹,谷底這一二十里地面,何處有沙,何處有石,他一一記得清楚。這時雖是半夜,天空黑,谷底更黑?但他一雙夜眼仍可辨認他走過的蹊徑,健步如飛。若不是要挽著宋改,而走得緩慢,他早施展輕功,筆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