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同時,一股火騰的升起,拽著行李箱拖柄的手捏出了青筋。馮曦居然騙他!她居然夥同昨晚出現在她房中的那個男人騙他!而自己居然還拿了枝玫瑰去敲門打算給她一個驚喜,傅銘意氣得臉色發青一口血差點吐出來,腦子裡嗡嗡直響,盯著裡面說笑的兩人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麼。
片刻後傅銘意終於找回了自己的神志,迅速想起孟時鬆散披著浴衣的模樣。他閉上眼,那個在海邊像小銀魚一樣靈動活潑的馮曦似乎真的不復存在了。他一遍遍告訴自己,她不再是八年前在他懷中撒嬌的馮曦,她不再是了。他鄙夷地對自己說,她胖得像大媽,她前腳離婚,後腳攜新歡遊西湖,你巴巴的找她做什麼?
然而,他的腳步卻不由自主的,沉重的踏進了奎元館。
店堂就這麼大,傅銘意西裝革履走進來不顯眼那是假的。
馮曦面對著店門坐著,正愉快地嚼著嘴裡的僅有的一口面。麵筋道,湯濃香,口腔自然地分泌出口水,她捨不得快速嚥下這口面。抬頭看到傅銘意走進來的瞬間,馮曦嘴裡的麵條順溜的滑下了喉嚨,手卻是一抖,筷子啪嗒掉在了餐桌上。
傅銘意看在眼中冷笑了一聲,慢吞吞的走了過去。
馮曦完全不知道做何反應,孟時卻在瞬間反應過來,暗罵杭州城這麼多小吃,他怎麼偏偏也來奎元館吃蝦爆鱔面。他看到馮曦滿臉尷尬呆若木雞的樣子就知道她已經傻了。孟時當即立斷站起來伸出手來笑道:“孟時,幸會。”
傅銘意被他彬彬有禮的一打岔,不得不伸手回握,他嘴角噙著一抹淺笑:“孟先生演技不錯,傅某信以為真了。”
孟時被他當面諷刺卻神色自若,溫柔的攏住馮曦的肩說:“曦曦面淺,昨晚不方便見你。傅總別見怪。”
馮曦在被傅銘意驚愣住的時候,又再次被孟時的話砸暈,她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臉上火燒似的,低著頭恨不得地上有個洞能鑽進去。
孟時的話同時給了傅銘意當頭一棒。他話裡的意思是馮曦當時就在房中,而他的突然登門造訪打擾了兩人的好事,以至於馮曦不好意思見他撒了謊?傅銘意冷然的目光掃過馮曦,見她面紅耳赤的低著頭不敢看他,心便哆嗦了下。他以為她離婚會是多麼悽惶,他以為她獨身一人會有多麼難過,原來都是他的自以為是。心中五味瓶打翻,嘴裡苦澀得難以啟齒。他鎮定的笑道:“沒想到你這麼快也找到了男朋友。我還趕到上海開會,先走一步。”
也找到了男朋友,這個也字代表了什麼?代表他知道田大偉攜新歡亮相,而她馮曦沒準兒也是探出牆頭的紅杏,夫妻雙雙有外遇。可是他又有什麼資格來質問她?當初是他先斷了聯絡,是他先結了婚,他還有什麼資格?!馮曦抬起頭來,傅銘意沒有給她任何指責他的機會,已經拎起行李揚長而去。
馮曦心裡的委屈與火直往腦門上衝。她大踏步的追上去,在店外叫住了傅銘意:“站住!”
傅銘意回過頭,神色淡漠。他不等馮曦開口便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太太她早就過世了。她名下的股份都留給了我,公司權力面臨分割交替,我不得不回公司參與管理。你不是從前的馮曦,我也不是從前愛馮曦的那個男人。我不是來找你續前緣的。我只是吃驚你離婚了,想來看看你罷了。放心,我不會把私人關係帶進工作中。兩個月假期休完,記得準時回公司銷假。”
馮曦笑,他說的可真對,她不是從前的馮曦。她是離了婚,快滿三十,正為保住飯碗努力,為自己的美麗努力減肥的普通女人。她悲憤的是,她壓根兒沒有想過要和傅銘意重新在一起。
透心的涼意卻慢慢的爬上脊背,一點點浸進她的心底。為什麼男人會這樣自私。就算自己老孔雀開屏自做多情誤以為他不忘舊情,他可有想過他的舉動帶給她的惶恐?他想結婚了就中斷了與她聯絡忘記了山盟海誓。他太太過世了,他在沒有告訴她的情況下興致大發跑到杭州來找她,而她就應該感恩戴德謝主隆恩?憑什麼?!
她咬牙看著傅銘意離開,一遍遍告訴自己他是你的上司,是保證你年薪三十萬的金主。你不能衝他吼。一文錢還能難倒英雄漢,為了五斗米折腰不算什麼!
孟時走到她身邊喊了她一聲。
馮曦灑脫的聳聳肩道:“不關你的事,別自責。”
孟時便笑了,笑容燦爛:“怎麼不關我的事?沒看見你上司氣得想掄起行禮箱砸我?這樣,我開車送你去紹興買酒補償你如何?免得你去擠大巴。那匹黑馬跑起來像飛一樣,還有超大行李箱足夠裝你的行李和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