諱,我楊譽今天算是記住了。說著,他對著隨從又道:“你們給我好好的教訓他們一頓。”
眼看事態即將要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從樓下下來一身著絳色衣衫的青年,清俊的臉龐上帶著從容沉靜之色,只見他淡淡道:“楊譽,你觸法橫行而不知自律,難道今日真的要等著刑部的人來抓你不成?”
********
楊譽見了來人,方才還囂張的氣焰頓是滅了一大半,顧著顏面強撐道:“原來是長孫家的大少爺,我竟失禮了。”
長孫衝瞥了一眼楊譽的手腕,目光中帶著一絲幾不可察的憫然,隨即在眾人的目光中便穩步走向若水和李世民,繼而恭敬的低聲道:“陛下,娘娘,父親現正在樓上,只是怕洩了您倆的身份,所以先讓我下來壓住事態。”
李世民微微向上抬了抬頭,凝聲道:“去把都官郎中薛仁方叫來,徹查此事。”
若水臉龐上露出高貴而不可侵犯的神色,冷漠地緩緩走向楊譽,雖然一語未發,但看得他不禁打個寒顫,步子不穩的向後退了幾步,她隨即收回目光,側過身道:“衝兒,這人不過勉強算是一個外戚,卻在長安城裡胡作非為那麼久,背後必定有所倚持,你儘管讓刑部的人去查,即使是正一品的宰相也絕不姑息。”
話音落地,周圍的人都帶著奇異或是敬畏的目光看著這一貌似溫婉柔弱的女子,不禁猜測起她真正的身分來。
李世民見妻子也果然動了怒氣,心中的焰火更是高漲,恨不得將眼前這個言語猥瑣之人凌遲致死。
長孫衝看著已經是一臉恐懼哀求的楊譽,心下一哂,其實過去對這人的劣跡早有耳聞,不過大多官員都礙於蜀王或者說是楊賢妃的面子不便深究,如今他竟自己撞在了鍘刀口,方才的情形看得爹爹都差些衝下來,更何況是陛下呢?
沒過了多久,一個穿著官服的男子便小跑了進來,李世民走上前去,止住了他欲行的跪拜之禮,沉聲道:“這個叫楊譽的,還有他的幾個隨從就交由你來審問,具體的經過還有該查的事宜衝兒會對你細說,現在直接給朕把他們抓到刑部去。”
薛仁方仔細聽了,立刻派了人把這橫行長安一時的惡霸綁了帶走,隨即同長孫衝一同離開了四合軒。
這幾人的身影一消失,底樓廳堂裡的眾人都紛紛鬆了一大口氣,更有夥計直接上前感謝道:“這個兒多虧了兩位貴客,一會兒我們掌櫃的回來,定有謝禮奉上。”
李世民看了看若水微有些疲意的面色,朗聲笑道:“小二,替我和你們老闆留個話,就說是李家二郎偶然路過,下次讓他備著好酒好菜,我和我家夫人定會再來拜訪。”
若水微微點頭,臨去之前朝二樓的雅室看了一眼,才輕扯著丈夫的袖子離開了四合軒。
李世民看見了妻子的動作,微笑道:“無忌方才怕是氣壞了,我們不上去看他一看?”
“上去了怕又會被他罵。”若水這才有心情說笑道:“從前有人欺負我,哥總是先替我打還了人家,再來說我一通。”
李世民頓時笑了起來,“方才被那人掃了興,接著你說我們在上哪裡去?如果要看玉器的話,就去延壽坊,或者是……”
而就在他們身後,方才差些上演全武行的四合軒依然是議論不絕,直到匆匆趕回掌櫃和老闆聽見了夥計的回述的經過,不由皆大吃一驚,最後聽見李世民的留話後,那個在武德年間便和如今的陛下有過私交的老闆頓時明白了所謂一對身份高貴的夫婦的身份,看著周圍人們好奇的追問,他卻也只能緘默不語,畢竟楊譽的言行觸怒的是帝后的尊嚴與清譽,長孫無忌恐怕也就因為這才不親自處理此事吧。
樓上的一間寬敞的雅室裡,已稍稍斂下怒火的長孫無忌看著正一杯接著一杯下肚的褚遂良,“人都走得沒影了,你這是幹什麼?”
褚遂良不作聲,只停下了手中的酒杯,看著被簾子遮擋住的那個方向,半闔著眼,若有所思地想著,那時,若水回眸的一望看得究竟是誰,莫非她知道……呵,他微嘲地笑了笑,自己還在希望些什麼呢?一切在那一夜裡不是已經很清楚了麼?所有的一切其實早已結束了,在還未開始的時候。
長孫無忌見此情景,不由嘆息道:“我也不知道該勸你什麼好,不過今日這事,怕是一時難以了結了,蜀王你也是見過的,歲數不大,可比太子來竟更要老成些,與京裡眾多官員都有所交好,可就是偏偏極寵那個妾室,竟把自己愛妾的弟弟都送上了侍衛統領的位置,如今楊譽一出事,後宮,前朝怕都要惹出一場不小的風波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