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嬸,你知道的可真清楚。”若水微微一笑,耳邊傳來那些個打手的威逼聲。
“他們兩兄弟向別人借了錢開了家不大的茶樓營生,我就住他們邊上,見他們沒父沒母的,平日裡也總會照顧他們下,可現在,連看都不敢去看一眼啊。”
“娘,那怎麼辦,我看那人都快被打得沒氣了。”明瑤焦急道。
若水拉著女兒又回到了剛在停下的地方,“什麼叫做禍不單行,娘總算是明白了,你爹怎麼這時候來洛陽了?”
“啊!”明瑤失聲道,“方才光顧著別人的事,對啊,爹也到了洛陽,那我們豈不是……”
若水心中一陣雜亂,管,是如何去管?不管……這……轉身,一抬眼,“瑤兒,那不是杜荷麼?”
明瑤驚訝的張著嘴,回過神來後立刻嚷道:“杜荷,快過來。”
杜荷一看見前面的兩個人影,嘴角不由微微苦笑,但一聽見那令自己終日難忘的聲音時,他還是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剛一走近,便被明瑤拉著道:“快,杜荷,快救救那個孩子。”
杜荷目光一轉,神色微寒地走上前,若水有些擔憂地問女兒,“你看他一副清秀的樣子,會不會……”
之間話音還未完,那幾個方才還囂張至極的打手叫嚷著一齊向後退去,一見面前的男子一臉冷怒的氣勢,最終還是叫囂著向後跑了。
“娘,這就叫做深藏不露。”明瑤意味深長地笑道。
若水嘴角一抿,走到那個依然倒在地上的孩子身邊,蹲下身,粗粗看了一下,笑容頓失,“杜公子,麻煩你能否還一位大夫來,這孩子的樣子似乎不大好。”
杜荷神情嚴肅,點了點頭,轉身就要離開,只見明瑤搶先說道:“娘,我去找吧,你們先把這孩子帶進茶樓裡,讓他先好好躺著。”
過了一會兒,由方才那家鋪子裡的大嬸領著,他們將已經昏迷不醒的少年放在了內室的床榻上,而就在同一間屋子裡,還躺著他的兄長,但也一樣氣息微弱,恐怕……
若水將布條蘸了清水,輕輕的擦拭著那孩子被打得血流滿面的臉龐,杜荷站在一邊,緊緊著握著雙拳,一向如沐春風般的聲音也變得憤然無比,“高夫人,方才我實在不該將他們放走,他們竟然把一個孩子還有他的兄長打成這樣!”
“這個中的緣由,大嬸,你還是和這位公子仔細再說一遍,也許此刻,能幫到這兩兄弟的就只有他了。”若水話中的深意令杜荷微訝,不過,很快他的眼神同樣的凝重起來,這樁事確實可大可小,也確實能牽出一片害民之吏,尤其是這個時候。
大夫很快就趕來了,長久的等待之後,在第二天的黎明,兄弟倆都醒了過來,可其中,兄長面臨的卻是即將到來的死亡,那個瘦的已經脫形的青年努力睜大著自己充滿恨意的眼睛,只死死的握著若水的手道:“夫人,求求您照顧我的弟弟,他還小,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他真得很聽話,不會給您添麻煩。”
若水的眼睛微紅,不知怎的就想起了那一天,自己也這樣拉著哥哥的手,“好,我答應你。”她的聲音平穩而沒有猶豫。
那青年艱難地喘了口氣,目光落在了同樣躺著的弟弟身上,閉著眼,嘆息道:“小弟,放棄吧,把那些東西都燒在爹孃的墳前,他們在天之靈,一定不會怪我們的。”說完,彷彿終於解脫了一樣,眼角處緩緩流下一道淚痕。
而另一個被救過來的少年,自始至終一聲未吭,紅腫的雙眼一眨不眨的看著自己的兄長,指甲深深的嵌進了手心,一動不動的側臉躺在榻上。
若水不忍地扳開他的手,輕柔的說道:“既然你哥哥已經把你託付給了我,從今天起,你就叫我水姨吧。”
少年絕望無神的眼睛裡,忽然有了一絲亮光,“水姨。”他的聲音乾啞道:“我叫稱心。”
若水握著他的手幾乎是突然的放開,“你……你叫什麼?”
“稱心。”少年又重複了一遍,“我爹孃期望我能夠事事稱心如意,可如今來看,是他們起錯了名字。”
“你今年幾歲了?”若水平復著心中的驚濤駭浪。
稱心黯然道:“十二,如果不是因為我還小,哥哥早就能不必因為我而逃不出洛陽了。”
“娘,他怎麼樣了?”與杜荷一起將大夫送出去的明瑤一回來便關切地問道。
“似乎好一些了,不過我們的馬上將他帶走才行,若是再有一次,可就沒那麼幸運了。”若水儘量不去把他的名字放進歷史既定的長河中。
稱心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