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柏林接過接待手中的婚紗遞給我,笑著對我說:“我在外面等你。”
後面是一片花痴的背景:“郎才女貌呀。”
更衣室的門關上,我頭暈目眩的拿頭抵著牆壁,默默的出了一會兒神,然後才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拿出手機,給韓玄發了一條簡訊:
我們回不去了。
衣服很厚重,我費了好大的勁才穿上。開門的時候潘柏林正背對著我,聽到聲音轉過身來,我正好抬起頭,看到他怔住了的眼。
我笑著掩飾尷尬:“怎麼啦,我穿太漂亮了都不認識我拉?”
潘柏林沒有應聲,看樣子應該還在走神。
我摸了摸鼻子,有點小尷尬。
這時他卻回答:“是啊。”態度很認真。
原來他剛才聽到了。
轉而聽到他放低了聲音,用一種我從來沒有看到過的表情低低的說了一句:“啊唯,我終於……”
終於什麼他沒有說下去。
我突然覺得那一刻我不認識這個我明明已經認識了很多年的人。
化妝的時候我放在包裡的手機一直不停的震動,我知道那個人是誰,刻意的不去理他。實際上接起電話來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倒不如就這樣算了。
化妝師瞥了瞥我,問:“不接好嗎?”
他是一個四十來歲很有些閱歷的中年人,從眉眼的輪廓依稀可見年輕時的意氣風發氣度盎然,現在卻終歸於寧和平靜,他似是能看出我內心所想似的,靜了兩秒才道:“有些事情躲避只會把原本還算好的結果越弄越糟。”
我當然知道,可是知道和行動之間又是天塹地溝般的宏偉距離,即使我想做,也有心無力的很。
他終於是不再說話,而手機也重歸寧靜,我如釋重負般鬆了一口氣。
然而我這口氣才松到一半,還沒落到實處的時候,電話就以更加不依不撓的姿態響了起來,我一時沒回過神,那個化妝師就已經先我一步將電話遞到我的面前,他笑眯眯的:“年輕人,接吧。”
我來不及憤怒就眼看著化妝師接通了電話,電話裡韓玄的聲音急切又暴躁:“白唯,你在哪裡?”
他很少叫我白唯,只除了在憤怒的時候。
我吶吶的回道:“在拍照……”
“什麼照片?”在這一頭我似是你想象出他死皺著眉頭的表情。
“訂婚照。”
他愣了一愣,有一會兒沒有說話,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沉默。過了一會兒他說:“你等等,我馬上過來。”
說著立馬就要掛電話,以我對他的瞭解,怎麼可能不知道他會想要做什麼,於是立馬在電話裡阻止他:“你等等。”
嘟嘟聲並沒有響起,顯然他是聽到我的聲音了,我立即大聲說:“你不準來。”
或許是我話裡的堅決震驚到他,他又是好一會兒沒有說話,直到我在這種沉默中快要窒息,才聽到他的聲音姍姍來遲:“為什麼?”
我被這種沉默浸染之後,只覺得渾身都失了力氣:“我爸媽在,你要是來了,會像上次那樣被他們趕出去的。”
他突然激動起來:“白唯,你到底想怎麼樣,你是真的想要和潘柏林結婚嗎?那我呢,我怎麼辦,你是準備不要我了嗎?”他的聲音伴隨著砰的一聲,好像有什麼東西被他扔在了地上,隨後那頭一陣混亂。
正巧這時潘柏林走了進來:“啊唯,還沒好啊?”
我被這聲音嚇了一跳,下意識的立馬結束通話了電話,然後怔愣了很久,才勉強擠出一抹笑來:“化妝師上廁所去了……”
“哦……”潘柏林的表情若有所思。
之後韓玄沒有再打來電話,而我坐在椅子上任憑好幾隻手將我推來擠去,腦子裡卻完全是渾渾噩噩,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做了幾個造型都被否決之後,攝影的師傅也無奈了:“你們這對新人倒也真是奇怪,到這裡拍照的哪個不是眉開眼笑的,倒是你們,好像都是要辦喪禮似的,要真那麼痛苦,幹嘛還要在一起啊?”
這話說得我心驚肉跳,我立馬抬頭看了潘柏林一眼,見他面色正常,我才稍稍放下心,正巧這時潘柏林低下頭來,見到我也正在看他,便微微一笑,十分大度一點也不介懷的樣子。
我暗自責備自己的不上道,既然答應別人的事情,就沒有反悔到道理。
至於我和韓玄,終究是回不去了。時光兜兜轉轉那麼些年,還是將我們拋棄在了轉角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