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廂的事兒,你少說嘴。”冬月瞅了她一眼,想了想,又嘆了口氣,“也是她有福氣。老爺明明不喜歡,偏偏生了一雙兒女討了老太太喜歡,那麼多年老爺去她那兒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的過來,誰知又懷上了。”
“也是咱們太太心腸好才這麼縱著,”巧月哼了一聲,“姨娘是沒見過老太太的威風,換了當年的老太太……”說話的尾音在冬月的瞪視中消了去。
“說得好像你見過老太太當年的威風似的。”冬月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是沒見過,”巧月抿著嘴笑,“可是家中老人誰不知道老太太的厲害,前兒個我姐還來信說,就算是孫兒輩的都讀書了,老太太在家裡還是威風不減呢。”
“不知道回京之後會是什麼樣。”冬月被巧月說的觸動了心事,“老爺任期可是要到了呢。”說罷看著窗外,不由得發了呆。
巧月愣了愣,似乎也想到了什麼,沒了聊天的興頭,怏怏的轉身,丟下一句話:“我還是把姑娘的畫收了,回頭姑娘要畫我再拿出來。”
冬月張了張口,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她去了。
兩個小丫頭一個坐在床邊做針線,一個到外間逗舒晴新帶回來的貓,一時無話。
舒玉在裡屋聽得真切,不由得苦笑,她很想起身對巧月說收起來就不用再拿出來了,她已經認了這裡才是現實,而之前的……只是一個夢。
那個夢一般的世界還在她腦海裡不斷的浮現,昨晚又是一夜的夢,夢見自己穿著牛仔褲拖著人字拖去便利店買冷飲,在路上再一次遇到那個喝醉了的貨車司機……
從醒來就堅信自己一定是在醫院裡,而這裡只不過是她的夢境,於是開始數著日子等回去,一直數到了兩千天過去,她才接受自己是文舒玉的事實。
在這兩千多天裡,她仗著自己年紀小,哭過,鬧過,彆扭過,甚至還尋死覓活不吃不喝,到了年紀也不說話,誰逗都不開口,就連舒寧都被她在手腕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差點咬下一塊肉來,文老爺和許氏卻從來都不厭其煩的哄著她讓著她,把她種種怪異的行為當做是小孩子脾氣,舒寧也頗有做哥哥的風範,小小年紀還記得總來陪她聊天說話。
直到舒穎和舒彥出生的那一年,她才像是驟然醒悟一般,不再折騰父母,恢復了自己原先的性子,溫文,沉靜。許氏和文老爺都誇她一夜之間長大了,文老爺甚至對此感覺有些失落,可真正如此之後,夫妻二人才對舒玉放下心來,有精力去照顧另外的孩子們。
家中都說文老爺偏寵舒晴,可真正只有她心裡才知道,文老爺是真正疼愛每個子女,也是為此,她從未想過要傷害這樣的父親,寧可替她討厭的人遮掩,寧可攪合了許氏的局,寧可在文老爺面前裝出一副家庭和睦喜樂融融的景象,也不願意讓他真正傷了心。
這裡才是她真正的家,有一個對子女真心寵愛的父親,還有一個看似冷淡孤傲實際異常厲害的母親,沒脾氣的老好人哥哥,活潑可愛精力旺盛的妹妹,以及……另一群不相干卻總是給這個家惹麻煩的人們。
舒玉想起許氏說過的話,閉著眼,唇角忍不住輕輕上揚。
第七章 動靜
第七章 動靜
西廂果然亂了起來。
周姨娘聽說舒彥和舒穎要搬出西廂,立刻從椅子上滑下來,仰脖暈了過去,一群丫鬟婆子頓時慌了手腳,眼瞅著幾個丫鬟婆子居然都拽不動周姨娘笨重的身體,反倒差點摔了人。要不是過去傳話的王媽媽當機立斷的掐了周姨娘的人中把她喚醒,這才讓幾個有力氣的婆子駕著躺回了床上去。
之後就是怒罵和哭嚎,周姨娘一改這幾日的病態,坐在床上——王媽媽專門找了兩個粗使婆子看住姨娘不讓下地——嚎啕大哭了將近兩個時辰,隨手邊的東西也統統砸了,還一疊聲的尋死覓活,直嚇得舒彥和舒穎兄妹倆怕她有個閃失,都不敢離開西廂半步。
西廂那邊鬧騰的歡實,連舒玉都聽到了動靜,舒晴新得的小奶貓膽子小得可憐,原本還在廊上唔嗷嗚嗷的張牙舞爪,聽到西廂的響動,蹭的竄進屋裡,三兩下爬進舒玉懷裡瑟瑟發抖,只露出一條小尾巴耷拉在舒玉胳膊上。
舒晴聽到動靜原本就雙眼發亮,這會兒看到小貓居然鑽到姐姐懷裡,不由得愁眉苦臉的抱怨:“這個小沒良心的,明明是我帶過來的,我每天還陪他玩那麼久,害怕了居然鑽到姐姐懷裡去了。”
舒玉望了一眼許氏的方向,見她專心聽一個媽媽交代家中瑣事,才放了心,斜睨了舒晴一眼,啐道:“你這都跟誰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