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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羽的表情。她的臉色很難看,多半正憤恨著葉驚塵的背叛。在她心中,葉驚塵的行為是不折不扣的背叛。

葉驚塵沒有走,傍晚時分他趕了回來。此時灶上還沒生火,廚子們亦逃了,誰也沒心思吃飯。葉驚塵就像一棵救命的稻草,即管明知他不過是棵稻草而已,總聊勝於無。他畢竟沒在坐以待斃,仍奔走著,令坐以待斃的我們感到希望。當他意外地出現時,伯父幾乎是從椅子上彈了起來,衝上去拉住葉八的手,焦灼地問:“有什麼訊息?驚塵。”這是我頭一次見伯父失態,他自己卻渾然不覺。

葉驚塵沒有去看關心羽,他好似從不在大庭廣眾下去看她。他竭力使自己的聲音泰然,卻沒能成功地掩蓋住心底的陰鬱:“我去見了徐九公。九公告訴我,橫戈不是全不講道理,重信用,一諾千金。我和九公聊了這半天,以為不定就沒有辦法說通他。”

換一個時間,二師兄和六師兄定會破口大罵葉八愚不可及,可現在他們連說話的勁頭都沒了,只是洩氣的退到了一邊。和橫戈講道理,聽起來蠻像一個笑話。

徐九公就是徐九,只有葉八叫他九公,是個退休的鑣局趟子手,老酒鬼,如今他的兒子也接了他的衣缽,在鑣局混飯吃。

伯父的臉上現出分明的失望,鬆開葉八的手,呆呆地站著。

葉驚塵竟看懂了眾人的表情,眼角掠過一絲說不清是嘲弄還是自嘲的神色,說:“我不會去和橫戈講道理;徐九公一輩子走鑣河朔,方圓百里再沒有比他更瞭解橫戈的了。”

伯父的眼中重新閃現出生機,復拉起葉驚塵的手:“驚塵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我們該怎麼做?”

葉驚塵的目光迅速掃過我們六名師兄弟,最後落在我身上:“去準備五口棺材,把屍首殮了,活著的那個嚴加看管還要好生對待,明天早晨一起帶上我們在正關外等著橫戈。他至遲在明天晌午就能趕到。”

我走到門邊吩咐下面的人照辦,趕緊回來,想聽下文,誰知葉八已言盡於此:“師父你下去好好休息,我會盡力。”

伯父深知葉驚塵的秉性,雖極想了解他的計劃,亦不強問,憂心忡忡地:“驚塵,全靠你了。”

葉驚塵低下頭,沉默片刻忽地揚首,以一種義無反顧的神氣:“如果活著回來,希望您答應我一件事。”

伯父的目光自關心羽身上一閃而過,她的臉一下子失去了血色,嶽風萍的眉亦隨之挑起。

好一陣子,伯父斷然點頭:“好,你說。”

葉驚塵依然沒有看關心羽,卻倏忽又洩了氣,深深地吸進一口氣,再緩緩地吐出來:“等活著回來再說吧。”蕭索地轉身,走了出去。

這一夜,我無法入睡。我面臨著艱難的選擇:是連夜出逃,還是咬緊牙關陪著葉驚塵去冒險。出逃對我這樣庸庸碌碌的人而言將毫無未來,而留下卻將置身死地。我早已擬定逃走,可葉驚塵帶給我一絲幻想,畢竟他是創造過奇蹟的人,焉知他不會再創奇蹟?

我夢遊般下床,走出去,到門外才明白自己是想去看看葉驚塵的動靜。

葉驚塵竟亦沒有睡,披著長衫,獨自坐在屋門前的長凳上,呆呆地想著心事。

我在他面前站住,他始抬頭,看我一眼:“還,沒有睡。”

我說:“睡不著。”停一停,又說,“你的辦法不太好,是嗎?”

好一會兒,他說:“完了,才知道。”

我楞楞地又站了一陣子,不知該說些什麼。

是他再度開口,打破沉默:“我不聰明,心裡還有些分數,你和他們不一樣,暗裡幫我。明天,我只有一成機會,再就是看運氣了。我的馬你騎去,是匹好馬,會幫你離開。你騎它去京城,找林陽雨,把馬還他。我看他是念舊的人,會善待你的。”

一直,我以為他是個顢頇的人,心中除去關心羽和他的刀再也不剩一點東西。這亦是其他所有人的看法。此刻我始明白我們都錯得如此可笑:一個會愛得如此深沉不顧一切的人一定有著一顆溫厚善良的心,他只是將這顆心小心地珍藏起來,不輕易讓人看見。

我衝動地說:“我不走,大不了是死,二十年後還是一條好漢。”

他慢慢地站起來,友善地看著我,說:“不值得。”轉身,冷冷清清地向臥房走去。

我很想大聲地說,他才不值得,卻終究閉緊了唇。或許,永遠不知道真相才是最完美的結局。

翌日清晨,除了伯父坐鎮家中,二師兄六師兄和十師兄都稱病不出,他們還要做最後的觀望。葉驚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