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了,落得眼前乾淨……”
洛逸人硬聲道,“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洛雲泥抱著他的腳伏在地上哭道,“哥哥!……,雲兒錯了,您饒我吧。”
那一聲哥哥,讓洛逸人心肺撕裂了一般,他眼眶一熱,看著伏在地上的雲泥,忍不住彎腰,伸手想去撫她溼淋淋的頭。
中途終是停住。直身,負手。靜聲道,“你起來吧,我不怪你。”
雲泥一口血撲出來,喘息道,“雲兒,雲兒起……不來……”她最後的兩個字微不可聞,整個人一軟,在洛逸人面前血淋淋地昏了過去。
洛逸人看著昏睡在床上的雲泥,伸手輕撫她蒼白的臉。他的動作溫柔,小心得好像碰觸的是鏡花水月的幻影,一轉眼,成虛無。
他是心疼的。把雲兒橫抱在懷的那一刻,他竟然覺得無比滿足。
雲兒一直這樣乖多好。那個仰著黑葡萄般清瑩的眸子,拉著他的衣角喚三王子哥哥的小女孩兒,一向是非常貼心乖巧的。
十年後,即便頂著她哥哥的名分,她與他還是疏遠,陌生,甚至敵視。而在他劫掠她強佔她傷害她之後,她,會重新信任依賴他,會那般渴望在意他的寵愛嗎?
明知她不會。可是她真的撲在自己腳下哀哀求饒想重獲恩寵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想要抱住她,憐愛她。
飲鴆止渴,明知有毒,也要喝,是嗎?
雲兒何嘗不是在飲鴆止渴。她哀求他,她甚至也明知道,他看穿了她的心思。
可她還那麼做。洛逸人溫柔地苦笑。為什麼他們兩個之間,一定要這樣互相地飲鴆止渴呢?
雲泥痛楚地蹙著眉,一聲細微的呢喃,就要睜開眼睛。洛逸人瞬間斂起笑,斂起眉目中溫柔憐寵的表情,冷硬地站起來。
他欲走,卻被雲泥一把拉住。雲泥撲過身拉住他的袖子,仰面哀求道,“王……”
洛逸人硬起的心腸瞬間瓦解,人未回頭,聲音卻是溫和的,“你歇著吧,調養些日子,以後不要,這麼不聽話了。”
雲泥就是不撒手,似乎非要他回頭哄一鬨的樣子。洛逸人一瞬間各種念頭百轉千回,最終還是回頭,淡笑道,“拉著我幹什麼,你這副樣子,我看著就生氣,忍著沒打你,你還敢纏著。”
雲泥幾乎是怯怯的,溫順揉著委屈,輕輕地鬆開了手。洛逸人反倒一陣失落,看著她削瘦蒼白的臉,遲疑了片刻,伸手在她頭上摸了摸,轉身走了。
雲泥在洛逸人的身後,將頭埋在被子裡,淺淺地笑了。
一架薔薇滿院香,何況,藏書樓滿院都是薔薇。
陽光有幾分炙熱,雲泥穿著輕薄的絲衣,捧著書在日光花影裡巧笑倩然。
她的氣色明顯得好了,像是這蓬勃的初夏,每一個毛孔都輕散著生命潤澤的氣息,在她一言一笑中,光輝流轉。雖然她清潤,並沒有怒放的張揚。
她溫馴地在石桌旁站起身,半垂著頭,喚“王”。
洛逸人在一旁坐下,瞥了眼她攤開的書,雲泥躬身為他倒上熱茶。洛逸人笑道,“雲兒怎麼想起看道德經。”
雲泥在一旁垂首靜立,像是回答師父問題的小學生,恭聲道,“王,雲兒年幼時,得大師兄教導。大師兄說,道法自然,上善若水,內力來時,無聲無息,如花開月圓,歸於自然。人生多舛,內力亦有往來消長,惟水之柔弱,安於遇合,乾涸時消歇,激昂時澎湃,時至而勢成,不可妄為。雲兒聞教時年幼,懵懂不得解,前些日子云兒任性,遭王呵斥,再不敢妄為胡來,故而,想起道德經。”
洛逸人翻著書頁笑道,“你大師兄的內力甚是霸道,他為人長於謀算,重人事,輕天力。喜歡運籌帷幄,以心思之機巧對抗莫測之世事,又以決絕之狠戾雄霸對抗不可化解之暴力,你看著他溫文爾雅,也寵你,那可是個頂天立地不可一世的人物,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他這樣的人,也和你說道德經?”
雲泥垂首不語,洛逸人抓過她的脈來,半晌,笑著鬆開,說道,“若論效法自然,倒不應該是你大師兄,而應該是柳無心才對。你大師兄的內力剛勁霸道,但殺敵一萬自損八千,所以他有傷,有乾涸枯竭不可逆轉的時候,”洛逸人笑望著雲泥,“我與柳無心過招,倒覺得他內力如綿綿不絕之江濤,雄渾迴轉,生生不息。”
雲泥含著笑,恭順平和地聽著,清淡得如同藏在濃豔和馨香中的花蕊,光折風拂,無所動。
洛逸人端起茶呷了一口,手指輕輕碰觸她白皙的臉頰,拂過嘴角,停在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