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杜授田在那裡堅守崗位。四皇子便向他長揖,並說請假一日。杜老先生問他何事?皇四子答稱奉父皇命,赴南宛校獵。
像獵豹一樣等待時機的老杜馬上敏銳地感覺到時機來了!老杜便對他面授機宜,與他耳語道:“四阿哥至圍場中,但坐觀他人馳射,萬不可發一槍一矢!而且還要約束從人,不得捕一生物。”
四皇子不懂,誠實地問道:“照這麼說,如何覆命?”
老杜進一步指導這個笨苯的學生:“覆命時,四阿哥須如此如此,定能上邀聖眷。這是一生榮枯關頭,須要切記。”
四皇子似懂非懂,但是他的優點是尊師重道,決不違背老師的要求,因此答應而去,準備完全照老師所說去做。
行到圍場,諸皇子包括六阿哥全都興高采烈,爭先馳逐,獨他一人呆呆坐著,諸從人也遵照四皇子的要,束手侍立。
諸皇子各來問道:“今日校獵,四阿哥為什麼不出手?”四皇子只說是身體微恙,所以不敢馳逐。就此敷衍過去。
獵了一日,各回宮覆命。諸皇子皆有所收穫,六皇子奕訢獵得禽獸,比別人更多。入報時,尚露出一種得意模樣。偏偏四皇子兩手空空,沒有一物。
道光帝見到潛在的儲君這樣不爭氣,不但沒有超群的表現,反而連一般的水平也沒有達到,不禁怒道:“你也去馳獵一整日,為何一物未得?”
預想中的驚慌和羞愧沒有看到,四皇子從容稟道:“兒臣雖是武功遜色,若馳獵一日,當不至一物不得。只因兒臣思念時當春和,鳥獸方在孕育,故而不忍傷害生命,致幹天和。且兒臣亦不願就一日弓馬,與諸弟爭勝。”
道光帝聽到此語,不覺轉怒為喜,暗暗沉吟,“看不出四阿哥這麼大度,將來以次為人君,我才放心得下。”
當下也不多言,對那些獲獵優勝者照常賞賜,鼓勵有加,都有所得。對四皇子雖然沒有懲罰,但是也沒有獎勵,依然兩手空空。只是立儲的心意已經極重地偏向了四皇子。
接著又發生了一件事情,道光皇帝欲進一步考察二人的心性和能力,就把四阿哥和六阿哥一同召來,要聽他們對詢問的回答,作為根據確定最後皇儲誰屬。
其實,道光皇帝一直對六皇子的出眾能力特別欣賞,期待自己百年以後能中興滿清帝國。但他又擔心自己一生兢兢業業守成的滿清天下被兒子丟失,不願意冒險行事,而趨向於穩重守成。其實這也是所有老人的普遍心理。
這個事實也是兩位針鋒相對的帝師制定策略的基礎。是銳意進取,還是老實守成,沒有一定,端看皇帝的心情更傾向於那個方向。或者說要估計,皇帝更有可能向哪裡傾斜。
接到召見的諭旨以後,二人又分別請教了自己的授業恩師。卓秉恬給六阿哥支招說,如果皇上有所垂詢,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其實,這也是堂堂正正的招數,就是以己之長,克敵之短。如果正常交兵,文武雙全的六阿哥當立於不敗之地。
而另一方呢,繼續貫徹自己的既定方針。杜授田對四阿哥說,“阿哥如果條陳時政,智慧和知識絕對不敵六阿哥。只有一招可以取勝。如果皇上自稱老病,聲稱不久就不能繼續當這個皇上了,你不用說別的,只要伏倒在地,流淚痛哭,表達你的孝子對父親的不捨。”
兩個皇子果然都按計所行,結果效果也如同所期。老六繼續以能力得到父皇的誇讚,老四則以仁孝感動父親,令父皇大為欣慰喜悅。
由此,儲位最後確定。後來的歷史資料披露,這個關於儲位的確定,就在這次垂詢以後,被道光帝御筆寫下,放在了特製的密匣中儲存,一如滿清前輩皇帝的傳統所為。
這固然可以顯出背後籌劃者的鬥志鬥勇,孰高孰低;也說明了後來精明強幹的恭親王此時還沒有掌握嫻熟的政治鬥爭技巧。
現在曾國藩緊迫地要趕回北經,就是因為他接到了杜授田的傳信,說道光皇帝最近的病體每況愈下。
雖然心裡有數,自己的籌謀應該成功了,四阿哥承繼大統應該是老皇上的定意;但是皇家的事情向來複雜詭秘,應該警惕天有不測風雲。所以催促他儘快回北經。
到了滿清京都,曾國藩沒顧得休息,立刻前往上書院去見杜授田。這時已經接近正午,二人都是徹夜未眠,而且上午也一直都沒有休息。
老杜一見老曾終於趕了回來,鬆了一口氣,告訴他現在的情況。
今天早上,皇上把宗人府宗令載銓,御前大臣載垣、端華、僧格林沁,軍機大臣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