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花夫人倒抽了一口冷氣,脫口說道:“留住幻像談何容易,簡直如同痴人說夢。”
空智大師介面道:“或者能找到記憶力奇佳之人,也還有一線希望。但天下雖大,又哪能輕易尋得這種奇人,再說以太和四子之慧,尚不能觀明,更何況一般人。既然如此,老衲還是奉勸蕭盟主不必枉送了性命。靈犀針雖然難求,但俗話說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眾皆稱是,突聽蕭寧遠道:“大師所言極是,但星月石發光之期就在這幾日,下次就在百年之後了,所以沒辦法再等下去,就算是閻羅殿,寧遠也只能去闖一闖。”
眾人瞧著他年輕英俊的面容,都在心裡暗歎可惜,但誰不畏死,都在心裡來回盤算,一時間場中倒反而寂靜了下來。唯有楚天行起身笑道:“天行與大哥從來生死與共,此番自然誓死相隨。”一個嬌柔的聲音緊隨其後道:“曾柔也自然是一定要去的。”
紅花夫人大大吃了一驚,道:“小柔你天生有不足之症,恐怕力有不逮。可惜老身此身已廢…………” 曾柔向她肩頭依偎過去,宛如幼時。紅花夫人大為動容,正待再細勸她,只聽她低聲道:“小柔承蒙師傅養育教導,恩重如山,本該終生侍奉左右。但小柔曾經發誓,遠哥在哪裡,小柔就在哪裡。”
只聽蕭寧遠沉聲道:“不行!”放柔了聲音,對曾柔道:“寧遠堂堂七尺男兒,豈能讓婦孺為我受苦?休要再提。”
突聽一個清朗的聲音道:“蕭盟主說得正是,涵真不才,亦願略盡棉薄之力。”眾皆愕然,只見張涵真緩緩起身,欠身向蕭寧遠徐徐施了一禮。
蕭寧遠目中光芒閃動,方待說話,張涵真身旁的一個年長的道人突然伸出手來,猛力一拉,便將他扯回椅上。
張涵真猝不及防,抬頭一看,訝異道:“道義師叔,你這是做什麼?”
眾人抬眼看去,見此人面上皺紋如刀刻,長鬚飄飄,看起來倒是武當眾人中年紀最長的一個,他此刻沉著臉道:“自然是防止你做傻事。適才你都聽見了,璇璣陣是何等兇險,空智大師已經說得很明白,根本不可能破得了。想我武當歷盡劫難,好容易重振雄風,你是師兄的唯一入室弟子,又身任掌門之職,身份何等尊貴,哪能如此白白送了性命。恕師叔倚老賣老說一句,涵真你畢竟年幼,做事還需要前後思量一番才好。”
張涵真笑道:“師叔關愛,涵真感激不盡。但如今天絕門為害武林,毒害蒼生。正所謂天無以清,將恐裂;地無以寧,將恐廢。蕭盟主秉承大義,置生死於度外,誓破璇璣陣,取靈犀針解救天下蒼生,是何等英雄胸襟。涵真焉能苟安於室,獨善其身,如此豈不反而玷汙了武當的名聲?”
他這一番話說來,那老道人登時無言以答。臺下眾人無不動容,紅花夫人嘆息道:“涵真果無愧謫仙之譽,這番話落地有聲。今武林之劫,其實不在天絕門,而在於人心相背,各懷私心,若都能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眾志成城,何愁大患難除?”目光瞟處,秦聰老人等都忍不住滿面羞慚垂下首去。
老道人見不能阻攔,想起山中長老皆亡,如今連掌門也看要英年早逝,不覺悲從中來,忍耐不住,抱住張涵真號啕大哭。旁邊人連忙勸解,偏他是個最認死理的,哪裡肯住聲。張涵真只急得滿頭大汗,蕭寧遠大為不忍,開口道:“涵真高義,寧遠感激,但為免長者傷心,還是另選他人吧。”
他這話一出,比什麼都靈驗,老道士立刻止住悲鳴,張涵真又好氣又好笑,正待辯駁,突聽一個懶洋洋的破鑼聲音道:“無非就是過目不忘,又算什麼奇異本領,哪裡值得你們又哭又鬧,亂成這個樣子?!”
青娥素女俱耐冷(四)
眾人尋聲望去,但見五毒教的醜女正懶懶倚在座位上,二郎腿蹺得老高,方才那番話正是從她口裡說出來的。歐陽霏譁了一聲道:“不會吧,莫非妹妹竟有這等本事?”
青城老人秦聰正尷尬得難受,第一個跳起來道:“兀那妖………………”突見那醜女冷冷投過來一眼,想起連洪長老也著了她的道,生生將妖女兩個字吞下去,改口道:“這小女娃好不知天高地厚,竟敢自稱過目不忘,這牛皮也吹得過頭了吧。小姑娘,要讓五毒教出風頭,還是用點別的法子,這招不靈!”臺下眾人皆鬨堂大笑,嘲諷之聲不絕於耳。
空智大師合掌道:“善哉,善哉!想是小姑娘少不更事,但此事關係重大,卻開不得玩笑。女施主還是莫口出狂言的好。”
楚楚冷笑道:“你們這幫人可真奇怪,沒找到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