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茫然四顧,見一突厥騎向他衝來,竟是要幫他上馬,不覺怒吼一聲,一刀拍在馬背上。馬上人驚怒交加,一躍而下,直擊他左肩。羅密丟過來一個嘲諷的微笑,手中紫金刀一錯,將他架開幾步。那突厥人還在那裡嘰裡咕嚕地高聲罵他,羅密冷笑道:“他是個傻子,別管他。”
藜子旭擋在他面前,嘶聲道:“就算我是半個突厥人,羅密,史將軍待你不薄,你為什麼這麼做?”
羅密冷笑著劈翻幾個兵士,道:“我麼?我不過是個江湖客,誰出的價高,我就幫誰。”
藜子旭望向櫻珠,後者嫣然笑道:“子旭哥哥,你忘記了麼?哪一次,不是羅大哥陪著你的?平白無故,誰會待你這麼好?”
藜子旭身形大晃,怒喝道:“我寧願死在這裡,也決不會回突厥。你休傷我大唐兵士,我跟你們拼了!”手中雙刀飛轉,已向著櫻珠掃去。後者微微一笑,竟然反而一挺胸。刀鋒捱到她胸前,藜子旭厲喝一聲,啪地一下,反擊開去。
櫻珠笑道:“子旭哥哥,我就知道你下不了這個手。狼族兒女,怎麼能夠有婦人之仁?再說了,你真殺了我,要怎麼去面對我的姆媽呢?”
藜子旭狀若瘋狂,衝入人群中,逢人便是一陣亂打,櫻珠皺皺眉頭,道:“事到如今,走是生,留是死,你自己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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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聽一個清冷的聲音道:“姑娘說錯了,是走是留,都是個死!”
無數的銀甲,簇擁著一個標杆般英挺的身形,喝道:“兒郎們,去!”那聲音猶如長嘯,竟然引得戰馬都連連後退,烈風騎從他身後直奔而出,將他們包圍其中,並逐步縮小了包圍圈,突厥騎兵一個個倒下去,有人厲聲大叫:“飛將軍!”
杜長卿微笑道:“正是杜某,怎麼,西突厥竟然沒來個頂用的人麼?”
正在此時,整個天空,突然彷彿被黑夜籠罩,連月光都一下子被遮去了光彩。杜長卿面色頓變,已有士兵高喊:“天狗吞月,是異象!”
杜長卿冷笑一聲,喝到:“火箭來!”彎弓搭箭,對著夜空射去。
藉著箭飛落前的火光,可以看到夜空中,分明是一具具巨大的鐵翼,數量龐大,遮天蔽月,已飛速掠過西面的城牆。眾人的驚呼聲中,櫻珠格格笑道:“飛將軍,他們才算是飛人呢。你縱然神機妙算,可惜還是鞭長莫及。烈風騎都在這裡,什麼弓弩,都已經追不上了。”
杜長卿輕輕拊掌,道:“精彩精彩,姑娘聲東擊西,明修棧道,暗渡陳倉,高明得很哪。原來藜子旭,就是你給我專門準備的障眼法麼?”後者聞言猛然一震,史雲錦正好趕到,二話不說,一把劈在他後頸上,將他砍暈了過去。
櫻珠嬌笑道:“這法子用在飛將軍面前,確實是板門弄斧了。但是不管用什麼法子,只要達到效果就成了,飛將軍你說是嗎?”
杜長卿微笑道:“天衣老人的鐵翼,果然是巧奪天工,難怪西突厥不惜花費如此人力,浪費在這裡埋伏多年的人脈,誓要得之而後快。”聲音突然一凜,冷冷道:“但只要我杜長卿在,天衣老人就算是隻剩下最後一口氣,也得給我留在大唐!”
風雷引
西牆上,突然多了條身影,面容秀雅,身披銀甲,左手穩穩托住鐵弓,右手用勁,將弓拉成滿月,但見得箭如流星,飛上半空,去勢剛竭,下面又是一箭擊在箭桿上,如此這般三箭,箭已去到高處,只聽得一聲慘呼,卻是一架鐵翼上有人被擊中,墜落下來。
唐營中歡呼聲雷動,櫻珠冷笑道:“飛將軍的兄弟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但有幾個人有這樣的箭法?且看是箭快,還是鐵翼快?”
她的語音未落,突然見西牆上,已熊熊燃起烈火,兩條婀娜的身形,一紅一綠,飛落在西牆上,刷地一下,便將一幅錦緞鋪開。隨後一人將琴幾鋪開,另一人也將錯金博山爐安置完畢,燃香其上,青煙嫋嫋。
但聽得銀鈴清脆,已有一人緩步走上城樓。卻原來是來人穿了件白色紗衣,肩上斜搭著一幅銀色煙羅,衣角墜滿了鈴鐺,伴隨著她的腳步,叮噹作響。來人面上敷著銀色面紗,只露出光華四射的一雙美目,抱琴而來,遙遙向杜長卿欠身一禮,目中都是笑意。
杜長卿亦彎腰下去,笑道:“夫人何必多禮?”
滿天的鐵翼下,兩人款款禮畢,來人緩緩落座,將琴放下,深吸了一口氣,寬袖一展,指法翩然,已飛瀉出一串流利的音符。
琴聲初時低啞,彷彿風雨欲來,漸漸只聞雷聲隆隆,風聲蕭蕭,天地間都被濃濃殺氣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