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上來,堪堪落在她的咽喉上,駭得她呆立在那裡,一動也不敢動,但見蕭寧遠那張稜角分明的俊面冷冷,近在咫尺。那一貫掛在其上的笑意消失無蹤,目中已快噴出火來。
他不會真的想殺她吧?看起來極其的不妙,她甚至可以感覺沁人肺腑的寒意,正從他手上不住泛上來。
她只能瞪大了眼睛,努力想著能夠表現出的最楚楚可憐的神情,可惜這不是她的強項,最後只能逼出幾滴眼淚來。一想,分明不對:若掛在花容月貌上,大概能惹人生憐,但醜八怪的眼淚,只怕更惹人討厭吧。但卻又哪裡收得回去?
她魂都快嚇出來,總算他將手慢慢地縮了回去,盯著她,緩緩道:“且念你年少無知…………………但凡今後,此類話語,絕不要讓我再從你嘴裡聽到。”
看她竟然惹到了什麼人的頭上?!她連哭都哭不出來了,只得連連點頭。但見他狠狠地剜了她一眼,猛然轉過身去,幾步走到了距離她最遠的地方。
如果死亡就是終點,那其過程,自然還可以選擇。
璇璣山莊眾人默然不語,不需要任何人指揮,團團圍立,如同一道人牆,擋在了璇璣湖面前。這是與生俱來的使命,也是她們最終的抉擇。
烏芒蔽天,嗤嗤穿空而來,有人默無聲息的倒下,但後面立即又立即頂上了另一個人,彷彿在默默奏響一首用生命譜寫的不屈之歌。
血匯聚成的泉水,緩緩匯入璇璣湖中。是否會讓這泓湖水,在千百年後都化為碧血?
夜風越發淒厲,助得火勢更加猛烈。山頂上升騰起濃濃的黑煙,方圓百里,清晰可見。
一片金戈聲中,突聽一個聲音怒喝:“何方賊子,膽敢毀我家園?”
眾人聽得那熟悉的聲音,都不能置信地抬起頭來。但見一個俏麗的少女身影,飛掠而來,手中雙劍毫不停歇,硬生生在黑衣人群中殺出一條血路來。
圓荷顫聲道:“小姐,你還回來作甚!”她這一發愣,手下不由滯澀了一下,早有幾支烏芒窺得此機,唰唰而至。好在諸葛芙蓉雙劍輪轉,撥飛開去,順勢跳到她身畔,低聲道:“山上起了這麼大的火,叫我怎能不憂心如焚地趕回來………………怎麼不見林姨,母親呢?”
卻見眾人都悽然望著她,她呆了一呆,差點被一支烏芒射中,抓過圓荷的衣襟,厲聲喝道:“究竟出了什麼事,他們都是什麼人?母親到底在哪裡?”
忽聽得一個甕甕的女聲笑道:“你母親快要被燒死了,你不想救麼?”她訝然抬頭,但見山莊內一幢正燃起熊熊烈火的房屋內,驀然開啟了一扇窗,隔著重重鐵欄,可以看到一個人影正在其內翻滾,銀色袍子上火勢兇猛,厲呼聲隱約可聞。
諸葛芙蓉撕心裂肺地狂喊一聲:“母親!”飛縱而起,眾人大喊:“不可!”連連去拉,哪裡拉得住。但見一條婀娜的人影,閃電般投入了火海中。猛聽得轟鳴聲震天動地,那房屋霎時間被炸為粉碎,無數的碎片飛濺下來,都看不見完整的人形。
黑衣男子低聲道:“可惜………………”旁邊的女子冷冷道:“你這把火不就是為了引她來嗎?不過,倒省事了。”
在風雨中矗立了多少年的雕樑畫棟,在火中扭曲成了漆黑的焦炭,一根根頹倒下來,多少風流,就在一夜之間,盡化為灰燼。
蜀魄未歸長滴血(五)
看來某人暫時被她氣暈了,居然一時半會兒沒想起要趕緊離開。這空氣越發的悶了,簡直叫人透不過氣來。
楚楚瞥了瞥那個背對著她的身影,想:求人不如求己,未必還非他不可。
問題時,這個璇璣心法,到底有沒有幫她恢復內力?
楚楚試著運氣,但覺丹田中一股氣流緩緩湧動,還遠勝以前,不覺大喜,遂導氣執行,將其流走周身大|穴,皆暢通無阻。
這麼說內傷果然是好了?她豪氣頓生,運足全身功力,清叱一聲:“開!”推掌而出,重重擊在那堵石牆上,果聽得細微的碎裂聲緩緩由遠而近響起,不住有粉塵散落下來。
她喜得更加全力施為,但覺真氣源源不斷,流轉而去。正在歡喜無限的時候,但覺膻中突然針刺般的一痛,引得她一聲低呼,已覺喉口一甜。不知何故,但覺天地都在旋轉,眼前慢慢漆黑一團,只叫了聲:“這心法……………………”已然綿綿向下倒去。
最後的意識,是有一雙有力的手將自己摟入了一個溫暖的懷裡,那聲音恨恨的,低低道:“你這女人!”
縱然是熱血,亦終有流盡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