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不斷拉扯,一個高叫:“你快走!”另一個一聲不吭,逼急了才道:“一起走!”看起來滑稽已極。
只聽一個熟悉的女音不住狂笑,道:“真正是兄弟情深,可不比蕭寧遠,大難臨頭,只顧和相好的逃命去了。”
張涵真聞聲便是一呆,杜少華乘機將他一把拉到自己身後,怒道:“你到底是什麼人,在這裡胡說八道,究竟有何居心?”只見白影翩然,竟是楚天行從石階上跳了回來,昂首護在兩人面前,冷冷道:“勾魂使,久違了。”
芳菲盡(二)
金殿乃漂沙國羲顏女帝宣民政教之所,凡朝會、祭祀、慶賞、選士、養老、教學等大典都在此舉行。月宮獨踞在南郊,建於山麓上,神女壇位於月宮中心,平日裡宮院深鎖,但到祭水節之日,四方宮門次第開啟。天子服袞冕,結佩,乘輿出自金殿,祀天祭神。但神女尋至後,月宮卻反而被重重戒備,百姓齊集在外,本就有些不滿,不少人按捺不住,一定要進去看看重生的神女。御林軍阻擋不住,眼看場面即將失控。幸而女帝及時現身,溫言勸慰,才將眾人安撫了下來。誰知道接下來地動山搖,雖然很快便停止了下來,宮外卻已大譁。無數人爭先恐後,要衝進月宮去護衛神女,與守衛的御林軍混戰成一團。正在鬧哄哄的當兒,一個輕俏的聲音驀然響起,冷冷道:“陛下待你們太寬厚了,竟然在御前這般放肆!神女正在恢復真身的關鍵時分,你們這般熙熙攘攘,莫非想讓她魂飛魄散不成?!”但見得慕紗王玄衣纁裳,白珠九旒,頭簪犀導,朱襪金鉤,闊步而出。身旁四位皓髮老者目光攝人,冷冷流轉,立即寂靜無聲。後面卻不倫不類,停了架油布輕輿。輿中人影綽綽,難辨形狀。女帝在金鑾上未動,十二旒卻無風自顫,發出清脆的響聲。
慕紗王見得眾人都低頭不敢與她對視,大為滿意,拂袖道:“此為天子御所,爾等既知禮儀,應退至宮外,待神女現身,自會召喚爾等。”眾人都是知道她的手段的,唯唯諾諾,少頃便走得乾乾淨淨。女帝將手一揮,宮人與女官亦輕手輕腳退了出去。
慕紗王哼了一聲,道:“這些刁民!”轉過頭來,卻笑意嫣然,婷婷走到輿前,緩緩將簾幕拉開。輿內赫然捆縛著一人,只著了身單薄的細絹,如墨的青絲遮掩了大半張面孔,手腳都被牛皮綁得嚴嚴實實,頭頸低垂,毫無生氣。女帝遽然從座上立起,顫聲道:“寧兒,你糊塗了,怎生將你姐夫折辱成這般模樣?!還不快快鬆綁!……………………裡面情形如何?”搶步下來,便要向橋中走去。
慕紗王伸手一攔,笑道:“皇姐神機妙算,當然已經猜到鷸蚌相爭,必然是兩敗俱傷,等著漁翁得利。人橫豎都在這裡,皇姐又何必著急?倒不妨將有些事先說個明白,再要人不遲。”
女帝眼睛不離橋內人左右,急急道:“你姐夫體弱,還是先將他解救下來。”剛要邁步,誰知迎面便撞上一股勁風,抬頭一看,慕紗王雙眼笑成新月,似乎是玩笑的模樣,手下卻毫不放鬆,直指她身上要|穴,逼得她只得退了回去。她素來知道這小妹的脾氣,只得賠笑道:“寧兒,此番確是皇姐委屈了你。朕知道你的辛勞,放心,你的封爵賞賜,自然一樣都短不了。待朕將阿華安置好,再任由你開口,你看如何?”
慕紗王嘻嘻笑道:“皇姐這番話說得,真正叫妹妹舒暢無比。”果真將手撤了回去。女帝方鬆了口氣,突見她一把扯開簾幕,風一般捲入輿中,手中寒光一閃,已抵到輿內人項上。那人抬起清絕的面孔,漠然掃了她一眼,竟似未覺般又垂下頭去。
眼見得她手中的利刃已在他細瓷般的脖頸上印了道紅痕,女帝不覺失色,驚道:“寧兒,你這是做什麼來?真是孩子氣,還不放下!”
慕紗王撇了撇嘴,道:“卻是放不得呢,過了這個村,便沒有那個店。此番人在我手,皇姐才能由我開口。要是給了你,你不定立即跟我翻臉呢,我可不上這個當!”
女帝苦笑道:“你還有什麼沒有的,還需要這麼鄭重其事來跟我要?寧兒,太醫已說過,朕註定膝下無子,眼下已立了你為儲君,現在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還有什麼可缺的?就算是鐵老將軍脾氣古怪,對你略有微詞,有朕在這裡,自然會慢慢開導她。朕不是已跟你談好了嗎,去的時候好好的,怎麼回來又唱這出?”
慕紗王雙眼都彎如新月,左手托腮想了想,悠悠道:“妹妹仔細想來,倒確實也沒怎麼特別的…………………………”匕首方劃脫下來,嘴巴突扁了扁,又反倒更重地抵了回去,伸出兩根手指晃了晃,噘嘴道:“皇姐,妹妹突然想起,還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