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來。
他唇邊的笑意不斷擴大,反手一按,那暗門便又緩慢地合上了。他低頭俯視塌上的女子,睡容倒還安詳,只是唇角還有未曾乾涸的血絲,給她嬌豔的面容平添了許多猙獰。他慢慢俯身下去,覆在她唇上,與她口舌糾纏,直到那櫻唇有些微微紅腫了,才鬆了開來,用那隻受傷的手按在她菱形的唇角,描摹了一遍,低低道:“楚楚,這下,我們分不開了。你傷著我,我傷著你,這便是人生。”
頂上開始強烈地震動起來,他將女子身上的錦被小心地壓好,站起身來往身上一拂,那看來牢不可破的鐵鏈便應聲而落。他將身上血跡斑斑的衣裳徐徐拉開,仔細地與地上的鐵鏈一起收納到一旁,換過一件孔雀藍的軟緞,理了理儀容,昂著頭,沿著開啟的暗門下的重重石階,拾步走了上去。
當時錯(六)
那個聲音飄蕩在城堡上空,語調中已有掩飾不住的譏諷:“你們區區百年的壽命,短如流沙,居然還痴心妄想,世世代代,找什麼不死之藥。以你們賤如螻蟻的體格,有什麼資格,要求與日月同壽?縱然得過我們的庇佑,轉眼便過河拆橋,忘恩負義,是你們先背棄了神明,就別指望還能得到神的救贖。就憑你們,也配讓她放棄永生?”
他青白的手掌在寬袖下揚起,眼看就要向他們伸來,突停在半空,用一種極鄙夷的語氣道:“這麼拙劣的玩意,就能將你們短淺的目光擋得嚴嚴實實;擁有神明,也是你們這種凡人能夠肖想的事?對天機一知半解,所謂陣法漏洞百出,還敢擺在我的地盤。讓我看看,她現下如何了?”將掌一翻,固定在地面上空。奇異的事情發生了,似乎地面上有一扇暗門倏地開啟,可以看到底下是一重重的石階,他們只覺自己彷彿魂魄離開了軀體,順著臺階捲了下去,但見得臺階底部,竟分明是一個巨大的蓄水池,池中碧波盪漾,深不見底。
他的手指輕輕一顫, 水波便四下分開,露出堅硬的金屬底部來。明明是不可能透視的金屬,偏偏卻能讓他們清晰地看到下面分明是間小小的房子,四周的庭院都呈八卦九宮佈置。房中塌上躺著一個女子,容顏明媚,緊閉了雙眼,呼吸均勻,分明正沉入夢鄉里。
手掌移開,底下的情景便驀地消失。幾人都重重吸了口氣,還待再看,哪裡又看得清一絲一毫?那人譏笑了聲,道:“你們這些凡人,將這叫做天眼。獲麟一族最是可笑,自稱能開天眼,最多也就是能破解些幻術罷了,又哪裡有上天入地的千里眼?就讓你們看看,你們人類自以為最精巧的機關,在我們眼中,不過是最普通的機械而已,無論怎樣千變萬化,總脫不了有限的億萬種軌跡,推算只需要幾秒的時間。我就破解給你們看,叫你們明白,何謂人不可逆天!”手已迅速地舞動起來,隨著他的動作,底下都似乎震動了下。他手舞動得已經無法以人眼看清,手指都快到不能想象的極致,冷笑道:“褒曼的機關之術,對你們這些凡人當然是難於登天,對我們來說,不過是形同虛設。待會兒,這裡的門戶便會重重開啟,你們若是識趣,倒不用在我手裡找死。”
()
楚天行袖中一動,已被蕭寧遠緊緊抓住。地底深處,已傳來機關喀喀作響之聲。杜長卿額角的汗水不斷滲出,身形卻紋絲未動,向單君逸微微搖了搖頭。後者星目中已湧現出一股冷冽徹骨的寒意,帶著不管不顧的絕然,死死盯著那人。
誰知底下的聲音漸漸平息了下去,那人不察有此,連眉宇都皺了起來,低聲道:“奇怪…………………”就在這時,輕盈的步聲,已從底上傳了上來,越來越近。一條修長的身形,慢慢沿階而上,陡然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
杜長卿瞳孔猛然收縮,單君逸險些直衝過去,被蕭寧遠一把拉回。來人面色光潔如玉,神色淡淡,五官如畫,望去猶如沐著月光的梨花。楚天行咬牙道:“容華!”還待起身,已被蕭寧遠牢牢按住。
他直視著那人,聲音是一貫的清冷,淡淡道:“世上萬物都有軌跡,但卻偏偏有一種,是無跡可尋的,縱然是神明,亦無能為力。所以,你帶不走她的,不必白費心機。”
那人冷笑道:“倒看不出一個凡人還有這般能耐。打不開這機關,難道我不能先殺了你?”已揚起手來。
容華面色平靜,根本沒理會那隻青白的探過來的手,淡淡道:“你不敢的,因為你自己知道,你與底下那人,完全休慼與共。你一旦殺了我,就要牽動底下的機關,她若有失,你一樣灰飛煙滅。”
那人額頭的青筋,已險些爆了出來,低笑道:“有趣有趣,人都這樣有趣,還能跟我談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