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爬牆之事?老臣昨晚守禮,未曾強闖禁宮,故未得親見當時場景。但想來,未必是樓閏行刺皇親,說不定是樓閏為保清白,一力抗爭,可惜沒想到這採花賊還有些身份,諸位,你們以為然否?”
殿上武官均揚聲大笑。女帝待要開口,卻見下方少年不經意拉了拉下襬,幾株銀線竹葉在陽光下分外醒目,手法卻很稍嫌笨拙,分明是自己親手製成的繡品。少年看她凝視那方,笑意更濃,將圖案對著她,徐徐拉到最大。女帝窘迫不已,思忖容華此意,更覺無言以對。幕紗王面無表情,但其搖扇的手指,都幾乎嵌進了鎏金扇內。
殿上大臣均是察顏觀色的行家,見女帝今日反常,居然沒有出來維護慕紗王,都覺得是風向轉換的前兆,越發謹小慎微。唯有剛才那力陳的大臣見勢不妙,忙開口解圍道:“鐵將軍此言謬矣。這樓閏乃是烏弋國的餘孽,根本就並非什麼清白人家。烏弋國中男子,都是天生妖魅,□下賤,吸人精血,禍國殃民,幸虧慕沙王卓有遠見,率兵將其剿滅。只怪這廝狡詐,竟然逃出生天,懷恨在心,故在禁宮中作亂,謀害貴胄,禍患非淺。依微臣看來,不但要就地格殺樓閏,還應將漂沙國內潛伏的烏弋餘孽,都清剿一空,以免春風吹過,憂患又生。”
慕沙王目光冰徹,驀地掃過對方,後者嚇了一大跳,手足無措,猛然醒悟過來,不覺面色煞白,呆呆立在那裡。殿下驚詫聲已響成一片,隨即,不少人隨聲附和。突聽鐵人鳳冷笑道:“蒼蠅豈盯無縫之蛋,慕沙王己身不正,又何必遷怒他人?老臣正在疑惑,六年前何人如此大膽,未得兵符,竟能私調龍禁軍出征,此罪非輕,眼下既然人證俱全,慕沙王,你有何話可說?賀蘭箐,你知情不報,與之同罪,即刻革除功名,推出金殿!”一手從袖中將鎮國金鐧撤出,凌厲的眼光向四下一射,御林軍都應聲而起,甲冑林立,將金殿團團圍定。
那叫賀蘭箐的女官身如抖糠,撲通一聲,跪在階前。女帝遽然立起,慕紗王以扇支頤,輕笑道:“鐵人鳳,你等此刻,已經等了太久。今日一朝心願得償,想必心花怒放。好啊,今日正值良辰,風和日麗,母皇在地下,幸能見手足相殘。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徐徐扶了柺杖站起身來,一手將頭上金冠摘落,投擲於地。
鐵人鳳冷笑道:“王法條條,豈容你混淆黑白?”將手一揮,御林軍一湧而上,將慕紗王雙手反扣。那賀蘭箐被拖了出去,口吐白沫,已昏迷不醒。
楚楚偷眼一看樓閏所在,看他目中晶瑩欲滴,分明百感交集,不覺也代他歡喜。突聽女帝厲聲道:“且住!”將金案一推,徐步走下階來,突然掀開龍袍,就欲向鐵人鳳拜去。
殿上哪料得此情,不覺譁然。鐵人鳳哪裡敢受,搶先一步,跪倒下去,托住女帝。女帝只固執地要向她施禮,淚盈於睫,一字一頓道:“鐵將軍愛國之心,朕已盡知。朕幼時頑劣,致使月貴君英年早逝,使寧兒幼失慈父,抱憾終生。今寧兒犯錯,皆朕教管不力,故她之過,便是朕之過。朕不忠不仁,有何資格,位居九五之尊?願自禁宮中,日省吾身,還望老將軍成全!”
鐵人鳳努力想將她扶起,又哪裡能夠,看她落淚,不覺自己老懷淒涼,哽噎道:“陛下何必如此?慕紗王將來必成漂沙國之患,一朝之仁,只怕後患無窮。”
女帝悽然道:“朕情願以身代之!”慕紗王在旁,驀地嗤笑一聲,冷冷道:“皇姐何必做出這般性狀,叫旁人看了,還以為你不知多心疼我呢。”
突聽一個熟悉的聲音笑道:“這話不對,依我看來,陛下根本對慕紗王毫無感情。”
眾人聞言,都是一呆。女帝見得又是楚侍君,不覺氣得渾身發顫,怒道:“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突厥小子,信口雌黃,難道真要朕砍了你的腦袋,才能安份些?”
楚楚縮了縮頭,向鐵人鳳身後一躲,半探出頭來,笑道:“請問陛下,慕紗王既然是幼失所恃,是否由陛下撫養長大,猶如其母?”
百官皆不解其意,女帝面色柔和下去,點點頭道:“是啊,月貴君薨後,朕也痛悔不已,生了場大病。朕比寧兒長了十餘年,自此後,寧兒便是朕親手帶大,就算是餵養擦洗,都不曾假手他人。即便她犯了錯,總是少不更事。叫朕如何忍心,苛責於她?”
楚楚噗嗤一笑,道:“這就對了。豈不聞父母之愛,為之深遠。縱然是心頭肉,一旦有過,父母必定搶先責備,輕則呵斥,重則家法從事,並非不愛,只怕幼子從小是非不分,若是一再縱容,將來鑄成大錯,反倒是害了他。陛下若心愛慕紗王,自然應嚴加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