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不上又有點冒昧。他沒有辦法,躊躇了半天,忽然自己動手挑起花來,左挑右選了半天捧了一大束抱在懷裡,問:“這些要多少錢,我買。”我失笑嘆氣,旁邊的小夥計也咧開嘴笑。於是我讓夥計給他算賬,自己轉身到一邊收拾被他挑亂的花,心裡有些好氣。唉,這人。
他付了賬,又讓夥計把花包好,我想著這下總算解決了的,沒事了吧。沒想到他竟忽然把花遞到我面前,說了句:“送給你。”
我是真的有點不知道如何是好了,這人。
他反倒是輕鬆地笑了:“既然我付賬你不接受,吃飯也確實有點唐突,那我覺得現在這種是最好的解決方法了。這樣我也可以安心了。”說著又把花往前遞了一下,到我面前。我心裡嘆口氣,實在是被這個人弄得又好氣又好笑。沒辦法,最終我還是接過了花。
接過來的時候我忽然覺得有意思,雖然我開著花店,天天接觸花,可這卻是第一次有人送我花。想到這裡我笑出聲來,轉而又覺得有點失態,畢竟送花的這個可以說是完全的陌生人。我向他輕微頷首:“謝謝”。
他笑著擺擺右手,“不用謝,再見。”說完點了一下頭就轉身走了,這回倒是乾脆,不像一直試圖付賬的時候那麼磨蹭,而是利索地就走掉了,似乎生怕我再反悔。我捧著那束剛從我店裡買走又被送到我手裡的花,又轉頭看看櫃檯上的錢,只能是無可奈何地笑。
那天我把那束花帶回家了,雖然平時我也總拿花在家裡擺,可不會還想著去包一下的。所以,當寧寧看見那束包得精緻的花時,有點吃驚地瞪大眼睛。那時她還沒有失去聲音,還能說話,並且因為在娟子那放縱了一個暑假回來之後還願意時不時地開玩笑。她幫我把花往瓶裡插,扭頭笑笑:“媽,你今天發財了?這麼大方。”我瞪她一眼:“我平時很小氣?”“那倒不是。只不過你今天拿這麼多回來幹嘛,你聞聞這屋裡,一會我要是過敏了怎麼辦?”“你還好意思說,多大的人了,還過敏。快去洗澡,別一會真過敏了。”她把桌子收拾一下,轉身進屋拿睡衣進浴室洗澡,我去做飯了。
我本想著這也就是一個意外的插曲罷了,做生意難免碰到些奇怪的事情。可自那之後,李瑞謙先生就成了我那個小花店的常客。我留心了一下他在職公司的地址,離我的店可不是很近,再加上他買東西時的樣子,一來二去,我就明白了他真正的意思是什麼。想到這的時候,我也就覺得真正好笑了。老實說,我也不是榆木,快四十歲的人了連這點事情都看不出來的話,真說出口怕是沒人會信吧。而且,自寧寧她父親過世之後這種事情就總是三五不時地露出苗頭,讓我覺得疲勞又煩躁。我哪裡會有心思考慮這種事情!有的人脾氣好點,我不點破,只是把我的想法暗示明白,他們也就知難而退了。有些人可能有點急躁,我見禮貌不行,最後也是冷面相向,他們自討了沒趣,也就漸漸散了。李瑞謙這裡,他一直給我感覺是性子很平和,除了有時說話脫口而出有點出人意表之外。不過,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吃了一次虧,可很難再相信什麼表面印象之類的東西。同床共枕還不知底細呢,更何況只有幾面之緣?
我那時是對什麼都抱著很嚴重的懷疑情緒,甚至對自己都不是很自信,更別提旁人。而且,尤其是這種事情,我簡直是到了一朝被蛇咬的那種心情,根本不願去想,半點不想去碰。我只願好好開店,賺錢,給寧寧攢學費,和搬家。僅此而已。
所以我在明白李瑞謙是什麼心情的時候,我就比平常以前對他表現出了更多的禮貌和冷淡。這一向都是我和寧寧與人保持距離的方式,是個人應該都能體會到這種做法的實質,而選擇同樣的尊重和保持吧。李瑞謙當然也明白過來了,他開始減低了往店裡來的頻率,但並不是完全不再來了。我只當這是個漸變的過程,也就由他。只是,他一向來的時間點都差不多是固定的,於是我也有意只要覺得是他快來了,就會藉口走開,店交給夥計照看。寧寧一向都是不願在店裡露面的脾氣,而且這種事情我也不會跟她說,所以她一直沒見過李瑞謙,也不知道他這個人的存在。
李瑞謙知道我在躲他,可另一方面很顯然他也沒有試圖放棄的意思,雙方陷入僵持的階段,誰都沒有打算,或者說不知道要怎麼先開口。最後,打破這局面的是我。因為我覺得既沒有必要耽誤人家,也沒必要給自己增添不必要的煩惱。所以,在他又一次來店裡的時候,我主動地邀請他去吃飯。他當然很吃驚,因為我之前對於他所有吃飯的邀約是全都回絕了。
“李先生,我很感激你對我店裡生意的照顧,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