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的話,老臣以為若是往日,徹查中央銀行自無不妥之處,然,今大軍出征在即,卻是不宜大動干戈,且就拿摩阿隆出來嚴辦,以震懾宵小即可,待得西北大定之後,再行計議為妥,此老臣之淺見也,還請陛下明察。”
誠德帝這麼一說,方苞可就聽明白了,敢情誠德帝這是打算藉此案趁機拿下中央銀行來著,十有**是在弘晴處碰了壁,這是打算以巧言來誆他方苞來著,心裡頭當真有些個哭笑不得,但卻是不敢任由誠德帝肆意胡為了去,這便謹慎地建議了一句道。
“嗯……”
一聽方苞也是這麼個論調,誠德帝當即便怒了,只是又不好朝方苞發洩了去,也就只能是極其不滿地吭哧了一聲。
“陛下若是真欲徹查,唯仁親王可為之,他人若去,必致朝野紛亂不堪,此萬不可不慎哉。”
明知道誠德帝心中不滿已極,然則在這等大是大非面前,方苞卻是不打算委曲求全的,也不管誠德帝面色有多難看,緊跟著又給出了個令誠德帝更為不滿的建議。
“為何,嗯?”
誠德帝臉色鐵青地掃了方苞一眼,到了底兒還是沒衝其發火,而是不耐地冷哼了一聲道。
“回陛下的話,我大清眼下之稅賦過半來自工部諸多發明推廣之所得,各地商賈之運營日益蓬勃,對銀行、錢莊之依賴亦是愈重,若是中央銀行稍有些閃失,則恐引發各銀行、錢莊之恐慌,繼而影響到各商賈之運營,一旦如此,朝廷歲入必將銳減,大軍又遠在西北,朝局恐難有安寧之時,此不得不防也,老臣之所以說唯仁親王可為,概因無論是工部上下泰半是仁親王使出來的人手,諸商賈、銀行錢莊也大多信服仁親王之手段,他若出面打理中央銀行,亂雖會有,卻不致有恐慌之虞也,箇中種種,還請陛下三思。”
儘管明知道誠德帝不願聽到弘晴之名,可方苞身為謀臣,卻是不敢不將話說透,當然了,有一條方苞卻是隱瞞著沒說,那便是一旦誠德帝一意孤行的話,指不定皇位也就該做到頭了,沒旁的,弘晴可不是吃素的主兒,如今權傾朝野,又手握重兵,之所以沒請誠德帝去當太上皇,不是不能,只是不願而已,若是真將弘晴給逼急了,那就一切皆有可能了的。
“先前弘晟與弘曆來見了朕,說是打算主審摩阿隆一案,卿以為可行否?”
這一聽方苞的分析與弘晴幾乎如出一轍,誠德帝信倒是信了,可心情卻並未好轉,反倒是更惡劣了幾分,此無他,誠德帝深感自個兒這個皇帝當得一點意思都沒有,手腳壓根兒就施展不開,不單要受八爺等兄弟們的鉗制,就連兒子們都掌控不住,心煩氣躁之下,並未接受方苞的意見,反倒是破罐破摔地打算肆意行事上一回了的。
“陛下明鑑,若是隻審摩阿隆一案,又能在大軍出征前結案的話,應是可行。”
這一見誠德帝臉上滿是陰霾之色,方苞也有些吃不住勁了,又不敢真將話挑明瞭來說,無奈之下,也只能是給出了個謹慎的建議。
“嗯,那就這麼定了,爾這就擬詔罷。”
誠德帝顯然是打算給弘晴一點臉色看看的,也不去細想會不會因此引得弘晴暴然奮起,一揮手,便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了令。
“喳!”
方苞雖是有心再勸,可一見誠德帝已是滿臉的不耐之色,也就不敢再多言,只能是無奈地應了一聲,走到了一旁的几子前,抄起一張空白的詔書,又從筆架上取下了一支狼毫筆,蘸了下墨水,擺出了副恭聽聖訓之模樣……
“嘿,爛泥就是爛泥,終歸難以扶上牆,白費了先生一番苦心了。”
弘曆人雖尚未回府,可卻是派了人將養心殿裡發生的諸般事宜轉告了正在等訊息的四爺與鄔思道,聽完了來人的轉述,四爺實在是有些哭笑不得,對當初鄔思道一力堅持選擇弘晟的決斷,也不免頗多的怨氣,雖不曾明說,可言語間卻是明顯透著那麼個意思。
“白費麼?呵呵,王爺未免太過悲觀了些,鄔某倒以為這麼一鬧,二阿哥與世子必能有所得哉!”
鄔思道多精明的個人,又怎會聽不出四爺這麼番埋汰話語背後所潛藏的真實之意思,不過麼,他卻不打算解說箇中之蹊蹺,而是老神在在地笑了笑,一派風輕雲淡地便給出了個判斷。
“嗯?先生說的是……”
一聽鄔思道這般說法,四爺的眉頭當即便是一揚,狐疑地打量了鄔思道好一陣子之後,這才不解地試探出了半截子的話來。
“王爺不必驚詫,就今上那等心胸,又豈是忍氣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