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在一刻鐘內保持不死，那他就能逃過一劫。

當一個人面對死亡的時候，體內的潛能會徹底爆發出來，至少對於楊之鳴而言，熬過這一刻鐘絕對不是問題。但是，他根本不曾料到，事情的變故根本不是他所能控制，尤其是他得罪的是龍辰宵最重視的李馨月，加上龍辰宵是個心思極為縝密的人，為了確保這次能將楊之鳴置之死地，甚至早就開始調查關於他的一切情況，由此早早就知道楊的水性極好。

楊之鳴本以為自己仍舊有幾分勝算，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是他始料未及。

水波中，正在屏氣凝神的楊之鳴，對於突然出現的動靜，嚇得魂飛魄散。只見豬籠外，一個女人不知何時，正瞪著眼睛死死地盯著他看。她的頭髮如水蛇一般，在水中四處飄蕩，毫無血色的臉龐上，逐漸露出怪異無比的笑容。

這笑，讓努力保持平靜的楊之鳴再也無法剋制心中的恐懼，這個和他在水中彼此對視的女人，根本就是已經死去十三年的夏梅。

“你是人是鬼……”話音出口，在水底化作氣泡，楊之鳴大呼不妙，這口氣出去不說，他還喝了些水進腹中，這下子想要憋住一刻鐘的時間，只怕是懸了。

但楊之鳴畢竟是雙手染血的人，他再度鎮定下來，不管這個女人到底是誰，總之她無法進入豬籠來，他就沒有性命之憂，只要她憋不住，自然就會浮上去。

楊之鳴很清楚，夏梅是死在李家蠶院的舊井裡，倘若她真是死不瞑目，那她的鬼魂也應該是在那井底流轉，不可能憑空跑到這水底下來，這也許只是他多年來對夏梅之死是心懷愧疚，才會在這個時候，眼前出現幻覺。

沒錯，這個女人一定是個幻覺。

楊之鳴捂著自己的嘴巴，重新閉上眼睛，不去看那個女人。

可是，他突然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臉上爬動，趕緊再度睜眼一看，女人正伸出一隻指頭，鑽過豬籠，在摸著他的臉，手指無比冰涼。

楊之鳴是再也無法鎮定，下意識地再度驚呼，這次他便喝進更多的水，氣也走了個乾淨。

好在，女人很快就把指頭從豬籠裡抽出，隨即飄飄蕩蕩地，離開了他的視線。

楊之鳴長吁一口氣，全身放鬆下來，剛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損失不少氣，估摸著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他拼命地保持住最後的一點氣息。只要憋住，就不會死。

就在這時候，他猛然感到咽喉奇痛無比，猛地一咳嗽，一股血衝了出來，映紅他眼前的血水。

失去最後的保障，楊之鳴只覺得胸部都在燃燒，劇烈的疼痛和窒息的感覺縈繞在他的周圍。他不甘心，也不相信自己就這麼死在水底，雙手緊緊地抓著豬籠，他期待著上面的人能早點拉他上去。他痛苦地，開始全身抽搐，疼痛開始從胸部瀰漫到身體各處，眼睛開始充血，意識漸漸模糊，最後他徹底被劇烈的痛苦吞噬。

令人恐懼的是，他剛沒了命，那個女人又出現了。

女人將手放在楊之鳴的鼻孔下，又在胸口放了會，確認他已經徹底死去，這才再度離開。

她遊得很急，卻很是歡暢，從水下一口氣潛到了很遠的地方，這才浮出水面，那裡已經有幾個人正焦急地等候著他。

見到女人上岸，其中一個男子歡喜不已，趕緊將她一把拉上岸來，“怎麼樣，死了沒？”

“廢話！”從女人的嘴裡，發出的是男人的聲音，“她”隨即扯下假髮和人皮面具，“那王八羔子果然厲害，下了藥居然還能憋氣，可是他再厲害也比不過我！”

“五哥的水下閉氣功自然是了得，況且那老東西還被下了藥，咽喉只要沾水，藥粉便會發作，他是再好的功夫也得死在下面。不過，也虧了十三弟獨一無二的易容術，讓那楊之鳴以為是夏梅來找他下去做伴，心虛自然就會洩氣。”說話的人，正是流雲十八騎裡的巴色，而裝扮成男子的，是流雲老五。

為了防止這楊之鳴在水底死不成，他們特地出了這麼一招，讓十三將老五易容成夏梅的模樣，事先下水躲在岸邊草叢茂盛的地方候著，等龍辰宵的飛鏢發出，他便跟著潛下去。

楊之鳴即使被下藥，一時三刻也不一定能死，可他見了夏梅的鬼魂，一定會嚇去半條命，剩下半條命自然也活不了多久了。

“走吧，回去吃東西！”老五換好衣裳從樹後出來，“這老東西，算他倒黴，遇上我這個天下第一。”

潛水是流雲老五莫雷人的看家本領，這楊之鳴算是死得很有臉面，竟然能讓老五親自下去給他送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