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日,林子軒做著最後的努力。
他從馮敬堯那裡找來一幫人,混在學生遊行的隊伍中,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控制住局勢,不要給巡捕開槍的機會。
馮敬堯對林子軒的做法很是費解,不明白這個女婿從無錫跑回來要做什麼。
林子軒沒什麼好說的,他其實並不知道這樣做有沒有用處,只是為了讓自己心安罷了。
他跟著遊行的隊伍來到南京路。
不少學生認識林子軒,他們對於這位文化界的名人能來參與遊行感到很振奮,甚至有上海大學的學生,曾經聽過林子軒的講課。
他們簇擁著林子軒,發著傳單,進行演講,充滿了激情。
上午l0點多鐘,公共租界的會審公廨宣判對六名學生進行關押,或交保100元暫釋,但須隨傳隨到,等候“特別審理”。
這件事就像是一個引子,激怒了在外邊等候結果的學生。
學生們試圖衝入會審公廨,卻被巡捕們阻攔,雙方發生衝突。
這時巡捕房的巡捕四處出動,將在街上演講的一些學生扭送到南京路老閘捕房關押起來。
中午以後,上街的學生愈來愈多。
當天下午2點鐘,在街上演講者,包括一些聽眾,已有100多人先後被關押到老閘捕房。
公共租界當局的這一做法激起民眾的憤恨,學生、工人、店員和一些市民,從南京路擁向老閘捕房。
整條南京路,從跑馬廳開始到浙江路,擁滿了抗議的人流,堵塞道路,導致電車停止。
在老閘捕房門前,幾十名英籍和印度籍巡捕荷槍實彈,守在那裡,抗議的人群仍舊朝前湧去,要求租界當局釋放關押的學生。
局面失去了控制。
林子軒被人群裹挾,根本不知道身在何處,好在旁邊有跟著他的保鏢,把他拉出了人群。
正當他想要辨別方向的時候,突然間,遠處傳來不間斷的響聲。
槍響了!
前方的人群發生騷亂,朝著後方跑,後方的人還在向前擠,場面十分混亂。
林子軒望著亂糟糟的人群,一種無力感湧上心頭,一切還是不可避免的發生了。(未完待續。)
第二百六十五章 我們只有一個立場
林子軒回到家中,心情沉重。
此時公共租界已經進入戒嚴狀態,抗議的人群被驅散,巡捕們荷槍實彈的在各處巡查。
這是他回來時見到的景象,他坐在書房裡,想寫一些什麼。
比如像“真的猛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或者“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他拿起筆,又放下。
他不是魯訊,寫不出這樣的句子,也不願意這樣寫。
人死不能復生,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忘記。
林子軒拿起電話,打給平禁亞,讓永珍書局旗下的記者打聽一下今天被槍殺的人員名單,刊登在明日的報紙上,舉行弔唁。
最好能打聽到他們的詳細資訊,包括籍貫和親屬。
把這些資訊留存下來,放入1925年的年鑑中,就算是到了後世,也能夠供人查閱到。
他讓旗下的報紙和廣播電臺把訊息播報出去,抗議公共租界當局對平民的屠殺。
做完這一切,他稍稍鬆了口氣,這件事才剛剛開始,明天還會有更大的風暴。
相比於報紙需要排版和印刷,廣播傳播訊息就快捷很多。
永珍廣播電臺是最早把發生在南京路上的慘案傳播出去的媒體,廣播覆蓋整個上海,甚至輻射到上海周邊的多個地區。
5月30日下午6時,慘案發生兩個小時後,數千名聽眾從收音機中得到了慘案的訊息。
很多人不敢置信。紛紛打電話到永珍書局詢問情況。
這一夜,無數人不能入眠。
林子軒接到不少文化界和報界朋友的電話。相互商量應該用什麼基調來報道這件事。
上海的報館大多集中在公共租界,在報道上雖說言論自由。但那是相對的自由,一旦牽扯到公共租界當局的利益,就要慎重對待,否則將面臨被查封的危險。
永珍書局設在法租界,或許能避免被查封,可誰知道呢,西方人一向共同進退。
對於採用什麼基調,林子軒的態度很明確。
那就是強烈抗議和譴責公共租界當局的罪行,一定要把華人媒體的強硬態度展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