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追憶之色的蘇汐回過神來,沒理會白衣女子疑惑的目光,她繼續說道,“奴婢昨日暗地裡去找了許公公,他說太后這幾日與皇后走得頗近了些,像是在商量著什麼大事般。”
“皇后?”蘇汐訝然出聲,“我昨日才去了一趟坤寧宮,沒發現她有什麼異常啊,而且她應該也很清楚這太后對她假懷孕的事也是頗有懷疑的。”
“假懷孕?”芫昕不敢相信地驚叫了一聲,“這是真的?”
看到蘇汐滿臉凝重地點了點頭,芫昕若有所思道,“看來這件事太后也知曉了大半,若是她也存心幫皇后瞞著,那麼如今看來娘娘您才是太后的心腹大患。她是決意除之而後快呀!”
“就像她恨當年奴婢的主子一樣。”
芫昕飄渺的聲音刺得蘇汐心裡一窒,使她猛然間想起了離葉亭裡那噬血的面龐,和第一次見到的那雙冰冷的眼。
芫昕,果然還是忠於‘她’的麼?
也許是意識到了自己的越禮,芫昕慌忙地垂首,低聲道,“奴婢放肆了。”
蘇汐轉頭將視線拉至大殿外,淡淡道,“姑姑還沒告訴我昨日為什麼出去找紋衣?”
聞言,芫昕先是愣了一下,隨後輕聲答道,“娘娘與紋衣消失了幾天,後來聽許公公講娘娘您被皇上接入了御書房,故而奴婢不敢前來打擾。那日的始末,奴婢便是聽許公公講了個大概,所以才去見了紋衣。”
“奴婢記得娘娘走之前曾讓奴婢看好紋衣,所以奴婢猜測紋衣可能會知道娘娘是否安全。”
蘇汐沒有說話,悽然的視線一直緊盯著那一樹樹沐浴著淡金光華的櫻花瓣。
一直恭敬著垂首的芫昕在空寂的大殿內忐忑不安地站了良久後,終於忍不住抬起頭來,不安的視線碰觸到那抹似乎已陷入虛空的身影,她躊躇良久,最終還是咬唇道,“昨日,奴婢去了一趟玄親王府。”
芫昕不大的聲音卻是將怔忪出神的女子拉回了現實,蘇汐回過頭來,嬌俏的小臉被氤氳的霧氣渲染地更蒼白了些。
她張張嘴,遲疑了良久,最終還是問道,“陌,他還好麼?”
大殿外有櫻花瓣反射著淡金的太陽光爭先恐後地想要鑽入她的眼眸,最後搖曳出一地的金黃。
芫昕輕嘆一聲,“歐陽三小姐在玄親王府中做客,玄親王病得很嚴重。”
病了?受到驚嚇的女子慌忙地站起身來,失手打破了矮几上那香濃的茉莉花茶。
滾燙的茶水澆下,蘇汐的手背一片嫣紅。
大理石地板上,開散了細碎的瓷白花。
“娘娘!”芫昕失聲驚呼,卻被白衣女子滿眼突兀湧起的憂傷定住了腳步。
陌生病了,為什麼身為他哥哥的珞卻不曾提起?
還有云芷,為什麼會待在玄親王府裡?難道陌是真的打算將她迎娶過門嗎?
心裡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蘇汐光潔的額頭上冷汗涔涔,撫著疼得要炸裂般的胸口彎下腰去,一顆晶瑩的淚珠似早已迫不及待了般歡快地跳落在地。
時間猶如被誰掐斷了般,突兀地粘滯不前。
待芫昕猶豫良久準備好好上前安慰一番時,彎著腰的白衣女子卻驀地抬起了頭,眼神明亮而堅定——
“帶我去見他!”
大殿外,一陣微風吹拂而過,庭院的上空都飄散起了如雪的櫻花。
當聽到雲芷在玄親王府時,她的心才又一次勇敢地發出了一絲細微的呻吟。
原來她竟還是這般捨不得他!
將自己當鴕鳥一樣的逃避了一段時間後,她最終還是認清了自己的心。
是的,她愛陌,她一直都是貪念那個溫暖懷抱的。雖然在珞的懷裡,她也能感到安寧,但是那是不一樣的,她的心雖會為陌痛,但也會為此感到一絲絲的甜蜜。
所以,她還是那麼愛著陌的呀。
所以,她一定要找到他,要讓他親口告訴她他愛她,而不是因為她是‘她’的替身。
固執的視線粘在滿臉詫色的芫昕身上良久後,她才聽到芫昕嘆息道——
“明日,奴婢帶娘娘出去。”
蘇汐沒有如芫昕預料那般興奮得無以復加,她只是別開了眼,目光中流淌的憂傷牢牢地圈住了那滿庭院飛舞的粉白。
她的陌,會給她想要的答案麼?
怔怔地出了一會兒神,她淡淡的嗓音又突兀地飄入了芫昕的耳朵——
“明日出宮時,帶上紋衣。”
“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