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修之擅長製作美食,義真和綺雲從小喜歡吃他燒的菜餚,每逢他到太尉府,綺雲更是纏著他不放。毛修之也素來瀟灑隨意,與他們倆如忘年之交。
綺雲躲在灌木叢後,聽義真向毛修之問道:“毛公,現前線抗擊夏軍情況如何?”
毛修之答道:“二公子,王鎮惡正和沈田子分別在前線部署,防範夏軍鐵騎,前方部署其他倒還一切正常。只是,那王鎮惡和沈田子兩位將軍有些不和。在軍事部署方面,二人經常意見不一,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吵得是面紅耳赤。下面的部將手足無措,不知究竟該聽誰的。”
義真嘆道:“素聞他們兩位將軍不和,沒想到竟到了這種地步?”
毛修之答道:“是啊,王鎮惡將軍是率先攻入長安,軍功赫赫。沈田子則是主公的心腹近臣,兩位將軍大有勢同水火之態啊。”
“他們積怨已深,是陳年舊案,一下子難以化解。只是在此刻,他們這種情形對我南軍極其不妙啊。”義真嘆道,起身來回踱了幾步,對毛修之道:“毛公,等會兒義真寫封信,告訴兩位將軍利害關係。毛公將我的信帶去,義真還要仰仗你居中調和,讓兩位將軍化干戈為玉帛、齊心協力,共同抵禦赫連勃勃的騎兵。”
毛修之恭謹地答道:“二公子客氣了。公子所言,修之一定謹記在心,竭盡所能。”
義真說完正事,話鋒一轉:“今日毛公回到都督府,還未見到綺雲那小丫頭吧?雲兒可是很想你呢。”
毛修之呵呵笑道:“二公子說笑了。與其說小郡主想老夫,還不如說,她是在想我做的羊羹吧?”
義真也輕笑起來,“這話倒是說得沒錯。只是,不知那丫頭去哪裡了。她現在神神秘秘的,成天不見她的人影。”
綺雲聽他們在背後說起自己,再也藏不住身,從灌木叢後面跳了出來:“偷偷在別人身後,說人家的閒話,是君子所為嗎?”
義真和毛修之無奈地對視搖頭。義真微笑道:“這話該問你才對,偷偷在別人身後聽人家說閒話,是君子所為嗎?”
她巧笑嫣然,兩眼望天。毛修之笑著搖頭:“郡主,你這心性兒也該改改了。小姑娘矜持一點,否則當心嫁不出去。”說罷,朝她擠擠眉。
綺雲上前拉著他的袖子,笑道:“借你吉言,我到時候若是嫁不出,就都是毛公你害的,你得為我負責。如此,我馮綺雲這輩子就跟著毛公你了……”
義真聽了,臉上笑意更濃,手指著毛修之:“毛公,你慘了。灼華郡主賴上你了,你就為她做菜,做一輩子吧。”
“那是自然,折本的買賣,我是從來不做的。”綺雲眉眼上挑,盡是小女兒風情,“毛公的美食是天下一絕。說到你做菜的本事,我有一個朋友要介紹你認識,他可是已經仰慕你很久了。”
綺雲走出亭子,招手佛狸示意他過來。佛狸進了亭子,對毛修之和義真作了一揖,算是見禮。毛修之見佛狸長身玉立,其長相和氣度高貴不凡,不由的多看了兩眼,和聲問道:“這位公子……好像不似漢人?”
佛狸微笑道:“毛公好眼力,佛狸是北方鮮卑族人。因仰慕漢文化已久,遊歷關中,途中遇險,幸被二公子和郡主所救,收留在都督府內。”
毛修之手捋著美須,又問:“公子的漢語說得與漢人一般無異,公子讀過什麼漢書?”
“師傅教授佛狸,粗粗讀過《詩》《書》《禮記》《春秋》之類的。”
毛修之讚道:“難怪公子待人寬厚莊敬,原來是因為熟悉詩書禮義之故。”
佛狸謙讓道:“疏通知遠,博古通今,佛狸還差得很遠。聽郡主說起,毛公文才武略。今日有緣能結識,佛狸三生有幸。”
毛修之見佛狸文雅恭謙,原來的疑慮去掉,心中暗暗喜歡。
“什麼文韜武略,都不如毛公親手烹飪的美味佳餚來的讓人難忘。”綺雲在一旁忍不住插話。她只要看到毛修之,腦海中浮現起羊羹等美食,再想不起別的。
義真請他們二人入座,讓侍女重新上了茶,溫雅地說道:“說起毛公做的菜,我印象最深的是那年上巳節時,記得我們幾個在建康秦淮河船上的那次。”
綺雲接過話茬,笑道:“對,我也記得。那次,我們見個人在船上賦詩飲酒,席間還有謝靈運和顏延之。毛公為我們親自下廚,那一次,真是盡興而歸啊!”
義真也笑道:“我記得那年的上巳節,那晚在船上。三月初三,看著天空一彎新月如鉤,耳聽著絲竹曲樂之聲,秦淮河的兩岸彩燈映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