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的烏髮間竟然參雜著絲絲白髮。義真暗自嘆道,拓跋燾行冠禮才過了兩年,他日夜思慮和承載的太多了。
拓跋燾撫了撫額,拭去了額頭上的冷汗,致歉道:“剛剛做了一個夢,就驚醒了,驚擾了軒主,罪過。”
“茗月軒的主人是綺雲,我只是代她照管,她會回來的!”劉義真緩慢而堅定地說道,黑暗中,他溫和的眼眸沒有一絲猶豫。
拓跋燾拽住他的手,不可置信地問道:“盧隱公子,你為什麼這麼肯定綺雲會活著回來?我親眼見她倒在我懷裡,嚥下最後一口氣。當時,你託人來和我說,對此事疑點甚多,要我檢視雲兒的身體,以驗真假。我親自查驗,她的右臂上鑲嵌琅花白玉,胸口掛著我送於她的靈狐玉佩。”
當時,拓跋燾抱著假冒綺雲的藍月華的身體,關上殿門三天三夜,誰也不理睬,崔浩等人在門外勸說得口乾舌燥,劉義真託人將一幅畫軸送入拓跋燾的手中。
三天之後,拓跋燾走出殿門。崔浩等人惶恐地以為拓跋燾要發怒,征伐宋國,正準備費盡口舌勸諫,而拓跋燾只是平靜地下令安葬和親公主,疲憊地轉身離去。眾人驚異地發現,他們的皇帝在三天時日中,面色滄桑,兩鬢斑白,眼底佈滿紅絲。
“對了,”拓跋燾認真地對義真問道,“盧隱公子,你那日託人送到我手中的畫卷,是什麼?”
劉義真平和地答道:“這是綺雲在最後一次離開平城時,託在下保管之物,圖畫中隱藏著的是傳國玉璽。據說,是綺雲的母妃用自己的生命換來的。綺雲對在下千叮萬囑,陛下若是能夠安定中原,施以仁政,便將此物送於陛下。”
“那是綺雲留給朕的,朕知道綺雲的心意了。”拓跋燾低頭感嘆,心思傷感,“可惜,她再也不能與朕並肩……”
“陛下,盧隱相信雲兒不會死!”義真打斷拓跋燾的話。
“公子請說其中原委,我洗耳恭聽。”拓跋燾再次聽義真如此堅定地認為綺雲並未身亡,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傾聽。
義真點點頭,“當年,在下在宋國為了避禍,曾經偷樑換柱,做過類似的事情。當時也把所有人都矇蔽過去了。”
“你是指死在我懷裡的,是與綺雲長相一樣的人,真的綺雲被人藏起來了?”拓跋燾沉思了一會,微含下頜,“不錯,她和綺雲幾乎是一模一樣,只有眼中的神采不同。綺雲的眼睛明若琉璃,那人的眼神混沌失神,我當時以為她是在臨終眼神散亂,沒有多想。若是這樣,那麼真的綺雲會在哪裡呢?”
義真提醒道:“陛下只要想,宋國和魏國都曾向黃龍國提親,峽谷一戰,陛下看到宋國皇帝殺了綺雲。如果陛下發怒,發動對宋國的大戰。南朝北國戰端一開,對哪個最為有利?”
拓跋燾想了想,答道:“受益最大的,自然是西邊殘剩的夏國赫連定。公子,你是指……”
義真端起石案上的茶杯,呷了一口,點頭道:“不錯,我已經請吟雪,手執朝影宮的令牌,下令其宮人潛入夏國都城平涼,四處打探可疑人物和事端。盧隱如此做,皇上不會怪罪於我吧?”
拓跋燾豁然開朗,喜道:“公子如此分析,句句有理。朕一時糊塗,差點中了別人的圈套。”
義真呵呵笑道:“那是因為在下與雲兒是兄妹之義,用情不深。陛下,須知情到深處,意亂情迷,就算是聖人,也有迷糊的時候。”
二人正談說著,此時,守在軒門外的豆代田上前來,見了拓跋燾,躬身行禮,急報:“皇上,宋國皇帝遣使者田奇來到平城,並帶來他們皇帝的國書,請皇上過目。”
“豆代田,你且送上來。”拓跋燾和聲對他道。
豆代田恭敬地雙手將信件呈給拓跋燾,他拆開信件,就著燈光下,看後大怒:“峽谷血案,朕不願深究,就是為了使南北兩國免於戰火。不曾想,劉義隆居然先行想向我魏國挑戰。”
拓跋燾與義真推心置腹,開誠佈公,兩人都有共同牽掛的人。拓跋燾不避義真的身份,徑直將手中的書信遞給義真。義真接過,細看之下,果然見國書上,劉義隆向拓跋燾宣示道:河南以前是我們宋國的國土,中間被你們侵佔,我軍將收復舊土,但不會進入河北。
義真心中一緊,抬眼看向拓跋燾。
拓跋燾一拍桌子,對豆代田道:“你去傳信於宋國使者,讓他明日上朕太極殿來,朕有幾句話讓他帶回給劉義隆。我毛髮還沒幹的時候,就知道河南是我魏國的地方。他們怎麼拿得走?如若他們進攻,我們可以撤軍先避鋒芒,等到冬寒地淨,河水封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