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錠銀子,掂量著差不多有五兩,梅霖連說:“太多了,太多了!”那相公卻說:“不多,只要算的準,以後再多給。如果算不準,你可要小心點!”最後這句話,聽的梅霖心裡一涼,不過到手的銀子是不能再送回去了,連忙陪笑道:“一定準,一定準!”
第十一天,又有人來算卦了,這次是一位六十多歲的老婆婆,自己的老伴病的厲害,是來算算什麼時候能夠痊癒的。梅霖心裡暗想:“這老婆婆也真是可愛的了不得,有病不去找大夫,卻來找算命先生?”想歸想,對於送上門來的錢財,梅霖自是來者不拒,當即張開那張能把死人說活的鐵嘴,東南西北,一陣胡掰,說什麼觀世音菩薩保佑,東方有貴人相助,一定會化難成祥的,只不過仍然需要精心調養,小心侍候等語。梅霖唾沫星子亂飛,只把那老婆婆聽的暈頭轉向,連連點頭。如果你仔細想一遍,其實梅霖什麼也沒講。至於精心調養,小心侍候,誰生病了,不得這樣?
第十二天,是一位不到四十歲的貴夫人,來為兒子算姻緣的。家裡為兒子挑了一門親事,來算一下兩人合不合的來?梅霖算卦的原則向來是說好不說壞,勸聚不勸散的,總而言之,什麼樣的話符合求卦者的心意,梅霖就怎麼說,並且再添油加醋的再加十分。這樣來人一高興,給的錢自然就多,所以每個人幾乎都是愁眉苦臉而來,高高興興而歸。至於卦算的準不準,梅霖自然又有一套自己的理論。人有旦夕禍福,月有陰晴圓缺,人生無常,天意難測,又豈是凡人所能測度的?再說,如果結果是悲慘的,我算準了,又能怎麼樣呢?徒增世人的悲傷而已,現在世人的悲傷已經太多了,我又何必再去增加呢?還是把結果描繪成美好的為好,這樣至少在結果未知之前,人們是快樂的和充滿希望的。只要有希望,一切就不會變的太壞。如果結果本身是美好的,那就表示我算準了,那就更沒關係了。
所以,梅霖越盤算越高興,好幾次在睡夢中笑醒過來,彷彿世界上真像自己所描述的那樣,到處開滿了希望之花,而自己正抱著一錠比自己還大的金子,睡在那花叢之中。梅霖不禁長嘆一聲:“唉,我還真是個天才啊!”
萬事開頭難,生意渡過了開頭艱難的階段之後,一切都變的容易起來。每天都會有一兩個人到館裡來求卦問卜,雖然來的人不多,但掙的銀子卻不少,況且梅霖終於有了大吹大擂的機會,每天自是過的興高采烈,黑星也不時的有了一頓兩頓的牛排可吃,也終於心滿意足。只是黑星卻不願意天天閒著,吃飽了沒事幹,就迎著凜冽的春風,練習長跑。只是同來卦館算卦的人正好相反,每次都是高高興興的出去,愁眉苦臉的回來。梅霖問起來,黑星就長嘆一聲:“唉,老了,老了。再也跑不動了!”說完,就搖著頭,回到自己的小窩趴起來,不再動彈。剛開始幾天,梅霖還一個勁的勸他,一切都要想開,只要有我梅霖的飯吃,就有你黑星的飯吃。哪知黑星的這種情緒,就如老人的悲秋情緒一樣,是怎麼也排除不了的。人到暮年,那種淒涼悲傷的情緒,會在自己的一言一行之中,都自覺不自覺的表現出來,沒想到狼到了暮年也是一樣,甚至表現的比人有過之而無不及。梅霖聽慣了黑星的長吁短嘆,以後也不再放在心上。
每當日暮,正是有客人的時候,往往卦館內笑語連連,講者講的眉飛色舞,聽者聽的心情大暢。這時候,黑星便拖著疲憊的身軀回來了,長嘆一聲:“唉,老者老矣!”便趴在地上,不言不語,只是直直的盯著外面就要落山的夕陽。夕陽把天邊的雲彩染的一片火紅,正像黑星的青年時代一樣絢麗啊!黑星看著那片火紅,漸漸的那片火紅彷彿化作了自己年輕時代的正在奔跑的身影。十二年的風雨啊,不知帶領著狼群渡過了多少次的危機。當狼王的確不容易,可是不當狼王更加的不容易,尤其對於黑星這樣一隻優秀的狼來說。按黑星的本意是應當死在獅虎的口中,而不是死在這樣的溫床上。
每一個求卦者,看到這樣一隻雖然只有三條腿,卻隱隱透著血腥的高傲尊貴的“狗”,都會不自覺的在心裡打一個寒顫,這也是卦館始終每天只有一兩個來客的原因。
梅霖和黑星相處的時間長了,早就感覺不到黑星身上那種永遠也抹不去的血腥之氣,正所謂久而不覺其臭,而且眼睛又看不見,對這一原因自是無從查知,就是知道因為黑星的原因,卦館來客不多,也不會把黑星趕出去的。況且梅霖要求並不高,只要有人來就可以了,是多是少並不放在心上,反正三個人是講一天,兩個人還是講一天,一個人也能講一天。至於去尋找香姑和醫丐的事,梅霖知道急是沒用的,這麼多天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