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這個書樓。二人不由心想：“他怎麼來了？”

別院中能隨意進入武經閣後面的典藏書樓的，除了師長外，就是他們精武館的幾個人。這腳步聲二人很熟悉，正是屬於紀雪梅的特徵之一。

紀雪梅在鄙視人的時候，從不增大音量以助聲勢，也從來不會小聲耳語或是嘀咕什麼。似乎他說什麼都是在平心靜氣地講述真理，一副很讓人討厭的腔調。

這傢伙走路和說話一樣，即不會弄出很大動靜，也不特意掩飾，步伐很有特點。眾人相處了一段時間，便都瞭解了這一點。

來人正是紀雪梅。他踏入書樓，見言歡、沈小飛都在，說道：“你們也在啊。”這就算是打過了招呼，也不理二人有什麼回應，自顧自的在書架前背手漫步。

言歡和沈小飛對紀雪梅這做派早就習慣了，都不以為意，點了下頭便各看各的。按那傢伙的說法，別院弟子當得起他打招呼的沒幾個，倒算是很給他們面子。

過了一會，紀雪梅踱到言歡旁邊，看到他手裡的三本刀法基礎，道：“原來在你這啊！”

言歡道：“怎麼，你在找這個嗎？”

紀雪梅看了書架另一頭的沈小飛一眼，點點頭道：“我就說嘛，這戰技基礎三環節，你至少有兩種已經完全掌握了，怎麼還都拿在手裡。應該是給沈小飛看的吧？”

言歡道：“哪裡談得上完全掌握，這不正要重新研習一下，到時候好請師長們指點。要不我們三個一人一本，看過後再交換如何？”

這三本刀法基礎，言歡早已經深印腦海。此番拿下來，自然是給沈小飛學習用的。紀雪梅一下子便猜到了，言歡卻不願承認，因為關係到沈小飛的面子問題。

紀雪梅道：“也好。那就把‘因勢利導’那本給我吧。”

“因勢利導？”言歡怔了一下，隨即會意，將以“蓄勢”為主旨的刀法基礎遞給了紀雪梅。

紀雪梅要走這一本，分配倒是十分合情理。沈小飛當下自然是要研習以“運息”為主的一種。在中試的比武臺上，言歡唯一沒施展過的，便是以“力”為主的一種，這本就留給他了。可見他很清楚的言歡的用意。

紀雪梅接過這三種技巧各有名目嗎？”

言歡道：“願聞其詳。”

紀雪梅道：“因勢利導、應運而生、隨心所欲。”

言歡點頭道：“原來如此。”這三個名目，正分別對應著以“蓄勢”、“運息”、“力”為主的三種技巧。

又問道：“你剛才說，這是戰技基礎三環節？”言歡知道，紀雪梅這種習慣鄙視別人的，自已講話一般會比較嚴謹，不然很容易被人抓住語病鄙視回來。他這麼說，應該是有道理的。

紀雪梅道：“不錯，這正是戰技基礎三環節。刀法的特性，最有助於這三環節的研習領悟。當初將這三環節融入刀法基礎教授弟子的前輩，當是了不起的天才。但後來者若只將其當刀法去領悟，那就是白痴了。”

這話中的“白痴”差不多將別院所有弟子都框了進去，言歡也不能倖免。當初在小有洞天研習時，若不是張綺輝點醒，他還一直當刀法基礎的三環節來著。

不過言歡倒不在乎。白痴不白痴，不是人家說說就算的。初習刀法基礎時沒能悟到這一點，也的確夠笨的。

紀雪梅這人雖然不討喜，但他的見識眼光，卻是言歡等人歎服的。

言歡誠心道：“受教了。”

紀雪梅擺了下手，道：“我欠你的。”背過手邁著方步，施施然地步出書樓。

剩下兩人又在書樓裡呆了一會。言歡蒐羅了不少“基礎”、“概要”的書目記在心裡，準備回去理出個學習計劃，慢慢研習。

返回精武館的路上，兩人又說起紀雪梅。沈小飛道：“我很懷疑，這傢伙要是一天不鄙視人，晚上都會睡不著。”

言歡笑道：“他的話挺有道理。我覺得他倒是能算我們的諍友呢。”

沈小飛問：“什麼是諍友？”

言歡道：“就是說，能夠直言規勸的朋友。”

沈小飛點點頭，笑道：“不錯。他的話雖然不中聽，不過大多很有道理。每天被他鄙視幾回，我就是想鬆懈也不敢啊！不過人家還沒把我當朋友呢。”

言歡笑了笑，道：“紀雪梅，阿姚，甚至是林昊鋒，他們的眼光見識，都在我們之上。”

沈小飛道：“是啊。林大個子雖然話不多，有時候說幾句，也是很有見的。我是越來越覺得他們幾個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