趟。隨又回頭對俞姑說:〃九江地面上碰頭,恕我先走一步了。〃說完,他把竹筒一拎,雙腳一弓一擰,彎腰一聳,人早已到了屋外,轉瞬不知所往。
夏觀風嘆息說:〃這位老哥,已經年逾古稀,還是這樣毫不含糊的老脾氣,觀風相形見拙,慚愧,慚愧!〃
夏觀風整理被褥,招呼兩人睡下,自己也進書房小憩。俞姑和姬澄連日熬夜,不一會兒就打起了鼾聲。
第二天,俞姑和姬澄醒來,已是日上三竿,夏觀風引家裡人和他倆相見,又設宴款待;酒畢席散,兩人要告辭動身;夏觀風再三挽留,但兩人行意已決。夏觀風見實在留不住,就為他們準備了充足的乾糧,並送到村口橋頭。
他感慨地對俞姑說:〃此間瑣事纏身,觀風一時還不便隨行;不過我希望能與俞女俠再度相見於上天峰。〃
俞姑表示體諒地說:〃得老前輩指點,迷霧廓清,解家已經感恩不盡了。到時侯,我一定陪同驪珠姑娘再來巢湖登門叩謝。請留尊步,後會有期!
兩人走了一程,回過頭去,呈淡紅色的黃昏落日漸漸沉入湖底;村頭炊煙四起;和著薄薄的晚霧繚繚繞繞。那橫在溪頭的小橋,此時卻若隱若現,好似在虛空裡升騰,幽深,撲朔,令人朦朦朧朧,宛若蜃樓海市。浮動的煙霧使那小橋雖靜如動,虛無縹緲。那跨虹小橋又使煙霧化動為靜,像一道懸掛著的輕紗幃幔。從恍惚中望去,夏觀風還戀戀地佇立橋上頻頻揮手。姬澄也報之以招手高呼:〃回去吧,夏爺爺,您老多多保重!〃激情的聲浪在蒼茫的幕色中迴盪……上官彤離安徽迤邐南下,一日,已抵離上天峰不遠的望城崗。這個地方是當地方圓百里的大集鎮;萬商雲集,房廓鱗次櫛比。望城崗有一個特點,幾乎是五步一茶館,十步一酒樓,可見其繁榮熱鬧。
上官彤準備大大方方地上山拜客,所以毫不掩飾自己的行蹤。他寄宿的〃祥雲客棧〃倒也有點兒氣派;他要了箇中等房間住下。一壺濃茶下肚,禁不住暗自失笑:
自己活了偌大的一把年紀了,開店住客棧倒還是屈指可數的哩。
這段時期裡;他仗著兩條腿接連地奔波,行程不下數千裡,現在停了下來,卻惑到有點兒疲怠了:〃唉!年歲不饒人哪!〃想到明天進上天峰決不會是個輕鬆的差使,要早點兒歇息了。他結踟趺坐,肩平肘垂,目若垂簾;凝神息氣,外形靜知處子,內氣功如靈獅,吞吐數息,漸漸地入靜了。
猛古丁地,街頭傳來一陣嘈雜聲,是驚慌失措的叫喊,是恐懼逃遁的狂呼,雜沓的腳步聲〃踢踢撻撻〃,匆促的關門聲〃劈劈啪啪〃。上官彤不禁詫異;他推門走了出來,見店小二已把客棧的大門緊緊關閉,驚慌失措的一副樣子,嘴唇發白,牙齒〃格格〃地碰撞。一問原故,是附近村莊上有一頭瘋牛,剛才頂坍鐵欄柵,現朝鎮上橫衝直撞而來。那牛瘋勁發作時,不亞於一頭出山猛虎,力大無窮,野蠻異常。一路而來也不知撞倒撞傷了多少人;還在街頭狂突;上首彤要小二開啟牆門,讓他去看個究竟。
那小二打恭作揖,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我的老爺子,這可不是看戲趕會,要出人命的!〃
上官彤哈哈一笑說:〃我活了七十多歲,還沒見過什麼叫瘋牛,倒要見識見識。〃
小二想攔阻己經來不及;上官彤自己強開了門,踱著破鞋,〃撻啦啦,撻啦啦〃地走向街心。那些奔逃的人出於好心,一個勁兒地招呼:〃老伯伯,危險!快躲進屋裡去!來了,瘋牛過來了!〃上官彤不去理會,往街心一站,右手仍提著那隻竹桶。
這是一頭碩大無朋的瘋牛!它低著頭往前衝,頭尾成一直線,那對牛角又長又尖,像裝著兩柄鋒利無比的鋼刀;四蹄蹦跳騰空,其勢如山崩落石。近了,近了,它鼻孔裡噴出來的熱浪已衝到上官彤的胸前。那些躲在屋內從鋪板縫隙中;或樓頭窗戶裡窺視的人;都為這老頭兒捏一把汗,激烈跳動的心臟幾乎要從口腔裡蹦了出來。上官彤卻不慌不忙,把右手的竹桶往空中一拋,手掌左右一揮,隨即向前一推。說來也令人難以置信,他的手掌並沒有擊到瘋牛身上,那牛卻往後倒退數步,發出一聲〃呼嚕〃的悶叫,趵了一趵,直楞楞地倒翻在地上,四條腿抖動了幾下,就動彈不得了。再說那竹桶徐徐落下來,上官彤正好伸手接住。
他若無其事地正要回身進客棧,頃刻間,歡呼的人群像潮水般湧聚攏來,看希奇的看希奇,道謝的道謝。可是一個農夫模樣的壯漢連哭帶叫地奔過來,一把抓住了上官彤,沒命地嚷:〃賠我的牛,賠我的牛,快賠我的牛!〃
上官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