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幾乎無法承受了。
“三兒,我的兒啊!”田大娘趕了過來,哭得差點暈眩跌倒,還是花大叔和花大娘含淚扶住了她。
“娘!你要保重身體!”田三兒和其他壯丁被趕上了大車,只能最後一次回首,他心痛地大聲喊道:“小芋!拜託你,拜託你照顧我娘!”
“我會的,你放心!”她忍住淚,也大聲喊了過去。
“小芋,等我!我一定會回來娶你!”
“我一定會等三兒回來!”
村子裡哭聲震天,離去的壯丁和留下的人們彼此呼喊,其中還夾雜著官兵們的呼喝咒罵聲,再來是馬匹嘶鳴、馬蹄得得,接著車軸開始轉動了起來,發出嘎嘎刺耳的聲響。
山間吹起了北風,哀哀呼號,淒厲嗚咽,村子裡的老弱婦孺淚流不止,從天明哭到黑夜,也哭過了漫漫長冬。
冬去春來,炎熱乾旱的夏天也過去了,至正二十三年的秋天歉收,而嚴寒的冬日轉眼就要到了。
“娘,這缸鹹菜醃好了,就算下大雪也不愁沒東西吃。”
“小芋,別搬!”花大娘趕忙阻止女兒彎下身子搬大缸。“等會兒喊你爹過來埋缸,你剛生產完,身子還弱,不要搬重物。”
“壯壯都三個月了。”小芋已經不是姑娘裝扮,而是挽起一個雲朵似的髮髻,臉上帶著清淺而滿足的微笑。“生了壯壯,我倒覺得更有力氣,等到了明年春天,還要犁咱們兩家的田呢!”
花大叔從門外走進來,笑道:“家裡這兒有爹就行,你就花些心思照料三兒的田地,要是他回來見到你將他的稻子種得又肥又大,他一定會很開心。”
“嗯。”小芋依然笑容甜美地望向窗外廣漠的乾枯田地。
“壯壯沒過來?”花大叔在屋內找了老半天,失望地問道。
“壯壯在睡午覺,讓娘看著呢。”這個娘,就是田大娘。
田三兒離去後兩個月,小芋即發現有了身孕,她爹孃倒也不驚訝,問明原委,就帶她到田家拜過祖先,算是正式將她嫁了過去,也讓她能名正言順地照顧孤單的田大娘。
小芋撫上心口,摩挲著那塊貼著胸口的田字鐵片,她日日夜夜戴著這條項鍊,有空就撫摸著,睡不著的時候,摸著摸著就好睡了。
她逸出柔美的笑容,她不只有三兒親手做的項鍊陪伴她,還有一個小三兒陪她度過這一年來的孤寂歲月;而田大娘也有了期盼,暫且忘卻三兒離去的孤苦,時時刻刻以她的肚子為生活重心,等壯壯生下來之後,更是讓三個愛孫心切的爺爺奶奶忙翻了。
“小芋。”花大叔打斷她的沉思,“爹抓了兩條魚回來,你去喊親家過來吃晚飯,我今兒一早就出門,還沒見到壯壯,想他想得緊。”
“好,我去抱壯壯過來。”小芋點點頭,走出了家門。
今年收成少,爹為了張羅兩家的吃食,總是辛苦地在山林裡奔波打獵;她想,或許她也該學打獵了,可她就是拉不動三兒的大弓……
她一邊摩挲著衣服下的鐵片,一邊往田家走去。田家不在村子裡,而是位於村外有一段距離的山腳下,那兒的風總是比村子寒冷,所以她打算接婆婆和壯壯到花家過冬,一來大家彼此好照應;二來也讓壯壯有更多的人疼愛著。
才走幾步路,她忽然發現村子口傳來男人的說話談笑聲,自從官府拉走五十幾個壯丁後,山裡村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熱鬧的聲響了。
她驚喜不已,淚水立刻模糊了視線,拔腿就往村子口跑去。
是三兒嗎?是離去的壯丁們回家了嗎?他們騎了馬,帶上皇帝賞賜的金銀財寶回來了嗎?
她跑近了那群男人,心頭陡地一沉,倏忽停下了腳步。
來人約莫二十來個,有的騎馬、有的走路,個個橫眉豎目,拿了大刀、提了斧頭,磨得發亮的刀刃讓夕陽餘暉照得像是滴血似的。
“嘿嘿!”一個男人驅馬到她身邊,俯身往她臉上一摸,獰笑道:“這種鳥不生蛋的窮苦鄉下,竟然還有這麼出色的小娘子啊!”
“啊!”小芋嚇得回頭就跑,拿手猛往臉頰用力抹去,拼命想抹掉那種骯髒嫌惡的感覺。
她的身子是三兒的,她絕不讓其他男人碰她,更何況這是一群令人心驚膽寒的兇惡土匪。
“強盜!強盜來了!”她大喊出聲,沒命地奔跑。
自從村子沒了壯丁,就形同沒有任何防衛,單靠老人和婦女、小孩是保不了命的。
“大家趕快關門啊!別讓強盜闖進去啊!”她又急得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