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過去了快一個月的時間,在這段時間裡,表面上變化的只有兩件事情,一件是今年的大雪成災了,夏天不熱、冬天不冷,可是今年夏天成為了乾旱,讓大地開裂,幾乎少有雨水降臨,這在西海道的歷史上極為少見。
也許是上天在夏季過於的吝嗇,到了冬天變得慷慨起來,從入冬的第一場雪開始,大雪就幾乎沒有停止過,哪怕是在水晶屋裡溫暖的溫室中,此時也以為許久沒有陽光的照射變得需要燃燒火盆才能維持溫暖。
溫室內外彷彿如同兩個世界,屋外白茫茫的一片,已經很難看見有人影在外面出現了。而屋內綠色盎然,因為輕煙喜歡四季不敗的花朵,一個個木盆裡種植著四季的鮮花,彷彿如同花的海洋,看到這一切的甄乾只能一聲嘆息。
按照輕煙的話說,這間溫室裡的花卉可比其他三間溫室裡的蔬菜值錢多了。
在這段時間裡,輕煙搖身一變成為了租借區真正的女主人,沒有唯一。因為她最喜歡做的一件事情,就是不時的邀請留在租借區的婦人們欣賞她的花,品嚐從溫室裡剛剛採摘的新鮮蔬菜,一時間輕煙的聲望達到了頂點。
第二件事就是倭國已經正式通知甄乾離開倭國,給甄乾送來了一份天皇親筆寫的國書,讓甄乾帶回大唐,對遣唐使在大唐的待遇表示由衷的感謝,同時再次重申了大唐和倭國之間千百年的深厚友誼,當然也沒有忘記寒暄幾句,比如倭國距離大唐萬里之遙,地處偏僻,物產匱乏,回贈的禮物也不多,又比如皇子尚遊身體孱弱,不便渡海奔波等等,也算是給足了甄乾的面子,但甄乾怎麼看都感覺是讓自己趕緊滾蛋的意思!
也許別人看不出來,可是偏偏甄乾從國書裡品味到了一種急迫的味道。
俗話說得好,家醜不可外揚,倭國這時候急匆匆趕自己離開,很明顯禮節上欠缺,可是有人已經等不急了,甚至派出了禮部的官員到達肥前國,監督甄乾的離開。
“真的要這時候離開倭國嗎?”
甄乾默默無語走到了窗前,目光望向了庭院中,那裡正有一群衣著華麗的貴婦故作嬌弱的樣子踏雪賞花。
離開倭國的最後時間已經敲定下來,因為無法確定這場雪什麼時候停止,所以暫定在半個月之內的某一天。
王天行站在甄乾的身後,目光同樣落在了庭院那些貴婦身上,面露不捨道:“甄郎,真的不去一趟大隅國嗎?少貳一真派人已經請了幾次,希望甄郎能去大隅國住上一段時間,就連這次去的理由都找好了。”
“不是我想去,是你想去吧!”
甄乾嘆息一聲道:“這時候的確不是離開倭國的時候,好戲還沒有上演呢?也罷,總躲著不見也不是事情,反而會讓少貳東尚心生芥蒂,去通知少貳一真,就說我已經同意去大隅國,讓他去準備一下!”
七日後,天空放晴,碼頭上站立著無數送行的人群,有倭國官員,也有倭國的商賈,還有租借區裡沒有離開的唐人,更有一些新羅國和渤海國的商賈,甄乾在飲下了送別酒之後,和倭國迎送使一同走上了兩艘海船,離開了長崎鎮,準備返回大唐。
這次回國的同時,也將當初一同來倭國的隨行人員帶回大唐,這些人在到達倭國之後,便一直留在松浦城中,算算日子,從離開大唐到現在已經超過八個月了,等回到大唐應該有十個月了,仿若是做了一場夢般。
當在人群中看見松浦城判官伊藤時,這位和甄乾打過一段時間交道的倭國官員,臉上卻露出了遲疑,身體更是隱藏在眾人身後,好像生怕被甄乾發現似的。
甄乾的目光只是在人群中掃了一下,在伊藤身上停留了一息,並未開口,這讓伊藤心裡鬆了一口氣。
對於甄乾,伊藤內心是愧疚的,當初有人想嫁禍他時,自己佯裝不知,後來一起救災的時候,等到災民安頓下來,有了充足的物資時,自己竟然出手搶奪對方的功勞,這一切對方都沒有任何怨言。
這一次甄乾離開倭國,身為肥前國的守護藤原刷雄本應該親自相送,這是禮節,無關乎情感、地位和分歧,可是偏偏藤原刷雄躲著不見,這讓伊藤的身份更加尷尬了。
好在這次送行的是倭國的禮部一個小官,禮數上勉強還算過的去,加上甄乾並沒有開口為難的意思,這讓伊藤心裡更加的愧疚了。
大多數送行的人都不明白甄乾為什麼這時候離開倭國,在依靠季風航行的時代,這時候並非是返回大唐最好的時間,不過這關乎兩國之間政治交往,尋常人可不敢在這時候多嘴。
當然甄乾這時候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