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燁燁震電,不寧不令。百川沸騰,山冢崒崩。高岸為谷,深谷為陵。哀今之人,胡憯莫懲。”
這是《詩經·小雅·十月之交》中對自然災害的描寫,把電閃雷鳴、百川沸騰、山崩地裂、高山變成深谷、深谷變成高山的巨大變化,描述得淋漓盡致,把百姓不得安寧、災難不斷的情景,說得十分詳細。
甄乾躺在去往松浦城的馬車上,嘴裡輕輕的念著《詩經》中關於災害的那些詩篇,“浩浩昊天,不駿其德。降喪饑饉,斬伐四國。”“旱即大甚,蘊隆蟲蟲。”“旱即大甚,滌滌山川。旱魃為虐,如惔如焚。”
一路行來,此時已經不用甄乾去警告其他人了,樹上地上已經爬滿了蝗蟲,最先成熟的蝗蟲撲扇著翅膀發出“嗡嗡”的響聲沒頭沒腦的到處亂飛,河灘上還未成熟的蝗蟲已經在地上不停的跳躍,尋找身邊最近的食物,好為自己最後一次蛻變儲存食物。
馬車從官道上駛過,碾壓著路上的蝗蟲,發出“吱呀、吱呀”的作響,有蝗蟲飛落在馬車頂上,被車內的美食吸引,撲騰著落在窗簾上,密密麻麻甚是有些嚇人。
車廂內的甄乾抓過一隻蝗蟲,只是看了一眼,便用細釘穿過蝗蟲的頭顱釘在木板上,木板上早就整整齊齊的釘了許多大小不一的蝗蟲,從大到小一排排,分類成了好幾行,也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一名身穿勁裝的婢女冷漠的看著甄乾的一舉一動,手中的匕首在甄乾耳邊一閃,刀光閃過,一隻不知道從那裡鑽進來的蝗蟲被劈成了兩半,接著用刀尖挑起扔出了車廂。
另一名身穿勁裝的婢女探頭朝著車廂外望去,嘴角噙著一抹笑意,修長白皙的長腿就搭在甄乾的雙腿中間,一隻精緻無比的玉足隨意的擺動著,任由甄乾拿著一支小毛刷在蠶足指尖塗抹著鮮紅的染料,嘴裡不時的發出“嘻嘻”的笑聲。
這時車廂外傳來車伕的聲音,“主人,松浦城快到了,是先去守護府,還是醉仙樓?”
甄乾丟下手中的染料,朝著窗外看了一眼,遠處松浦城的城牆已經依稀可見,從秋葉村到松浦城三百多里的路程,竟然要用三天的時間趕路,這已經是自己最快的速度了。
“先去守護府,莫要讓藤原刷雄等久了!”
只不過才過去了五六日,蝗災已經初現了,藤原刷雄這時開始著急了,路上竟然遇見了三波前來迎接自己的倭人,催促自己快點趕到松浦城商量救災大事。
到了守護府,有人通傳進去,不一會從裡面便走出來一箇中年男子,面帶擔憂之色,看見甄乾站在府門前,臉上露出不悅之色,對周圍門子喝道:“甄郎乃是本官的摯友,又是上國使節,你們竟然還要通傳阻攔,每人都去領五鞭子,如若還有下次,定然嚴懲不貸!”
“禮不可廢!”甄乾朝著來人拱手施禮道:“不要怪他們,是某讓他們進去通秉的,給某一個薄面,此事就此作罷!”
“一群奴才,還不快謝過甄迎送使!”
來人正是藤原刷雄,如今的藤原刷雄已經早非當初剛執掌肥前國之時,門禁森嚴,官威日盛,尋常之人想見藤原刷雄一面難如登天,這時候甄乾自然知道藤原刷雄已經不是當初的藤原刷雄。
用到自己的事情自然是禮賢下士,如果門子不是平時耀武揚威慣了,怎麼會阻攔自己,當然這場面的話大家心裡都明白。
甄乾走進正廳,藤原刷雄讓人奉上茶水,還沒有等甄乾開口,便已經大倒苦水道:“甄郎啊!這次你真的要幫我,蝗災恐怕比你我之前所料的提前了許多,從秋葉村剛回來,我便命人四下開始收購囤積糧食,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走漏了風聲,還是那些糧商奸猾無比已經猜到了什麼,市面上的糧價一下子上升了五成,而且還有價無市,我找了幾家糧商商量此事,沒想到還沒有等我開口,那些糧商便已經開始哭窮起來,氣死我了!如今糧庫中存糧不足三十萬石,如果真的如甄郎所言,災年至少會持續到明年夏收之後,當然也許會更長一些,可……可是現在手中存糧只能支撐三個多月,還有四五個月怎麼辦?”
市面上糧價的上漲多少和甄乾也有一些關係,糧商手裡三分之一的存糧都進了甄乾的口袋中,這時候藤原刷雄突然收購糧食,那些糧商不警覺才是怪事呢?
現如今蝗災已經非常明顯了,糧商自然知道糧食在災年的重要性,這時候不囤積居奇才是怪事情呢?
三十萬石糧食省著一點用,也就只能支撐三個月,難怪藤原刷雄這時候開始著急了。
“無妨!藤原君稍安勿躁……”,甄乾心裡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