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他想要得到的一切,又能如何?
從前的蘇離弦,只想要平穩的過完這輩子,不管他的命是不是奢來的,每過一天都是他的福氣;現在的蘇離弦,滿心的苦悶與算計,只想要得到生父曾經失去的一切,儘管他不知道這到底值不值得。
這就像是冥冥之中有另一個人告訴他,蘇離弦,這是你的命。
可他的命又是什麼?
沒人能夠告訴他。
思緒似乎飄遠了,但又一時間收不回來。直到一個孩子撞到了他身上,懷裡紅彤彤的蘋果掉了一地。
她用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蘇離弦,生怕這個公子會為難於她。
蘇離弦還沒有反應過來,只見人群中有一個少年從人堆裡擠出來,朝著他們的方向走了過來,學著大人的樣子朝蘇離弦一拱手,說道:“小婢淘氣,衝撞公子了。我在這裡向您賠個不是。”
那少年白衣勝雪,那小婢靈巧可人。
他的眼前忽然瀰漫開一抹緋色,隱約聽到有什麼人叫他“公子”“公子”,聲音清脆,是他記憶中最甜美的呼喊。
那少年不知道這公子到底在想什麼,於是又喚了一聲:“公子?”
蘇離弦猛然醒悟,連忙說道:“無妨。快快回家去吧。”
小丫頭拾起地上的蘋果兜在衣服裡,討好一般的舉到少年面前,臉上兩個小酒窩可愛已極:“公子,你看,沒摔壞!”
少年無奈苦笑,牽起丫頭空閒的小手,埋怨說道:“莽莽撞撞的,我怎麼攤了這麼個笨丫頭……”
小丫頭朝著少年扮了一個鬼臉,美滋滋的任由公子牽著她的小手,也不和公子拌嘴。
少年朝著蘇離弦一行禮,道了聲“告辭”,便領著丫頭走了。
蘇離弦的視線就一直看著他們遠遠離開,直到再也看不到他們兩個人的身影,他還是愣愣的站在那裡。
公子公子,你看這梅花可好?我從夫人院子裡折來的!
胡鬧!夫人院子裡的梅花也是你折的?
那又怎麼了……公子的書本上不也說了麼:“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等到梅花謝了,豈不可惜?還不如現在折下來,插在瓶子裡,滿屋都是梅香。
手指下意識的收緊,覺得胸口有一團火熱熨帖人心。
他自懷中摸出了一塊玉,溫熱的玉佩,似乎還帶著他的體溫。只是不知到底是這玉佩暖了他的身子,還是他的身子將這東西捂熱。
那塊雙鳳翔透出溫潤的色澤,可他卻覺得,那隻靈巧的鳳兒卻像煞了他的丫頭。
雙鳳翔……雙鳳翔……
當日洛城之圍,他是用怎樣狠的心腸任憑陸以軒責罰非兒?她又是用什麼樣的心情將這雙鳳翔交給他的呢?
這些時日,無論離家多遠,他卻唯獨想念過非兒……
蘇離弦微微苦笑,似乎駐足已久,於是朝著前方邁了一步。一瞬間,世界鮮活了一般。
朝著記憶中的方向走了過去,茗香居依舊在京城最繁華的地段,裡面的人仍舊不是很多,不過非富即貴,達官貴人多喜歡到這般雅緻的地方來。
他抬頭看去,只見一家名為“承睿軒”的茶樓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營業的,和茗香居相距不遠。只是那“承睿軒”三個字的風骨和手筆卻讓他覺得那麼熟悉。
茶樓裡仍有三三兩兩的人,似乎茶樓裡有什麼東西能夠令他們眷戀一般。這令他似乎有一種面前這家茶樓其實是家餐館的感覺。
抬頭看去,燈火闌珊之處,有一人凝視著他。
白衣勝雪,眸光淡漠如塵世。
兩人相視無語,但猶勝千言。
蘇離弦勾起一抹笑臉,疲憊不堪的神經似乎也因此得到了放鬆。
迎面有人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抬頭看去,陸以軒正朝他憨笑。
“我回來了。”他不知道為什麼要和陸師兄說這四個字,但有好像這幾個字從嘴裡說出來,整個人都超脫了一般。
陸以軒攬著他的肩走進了茶樓,就像是天下間,如果只有一處是他蘇離弦的去所,那必定會是有他們的地方。
“鈺兒說你今天就會回來,這個時候剛剛好。”陸以軒篤定說道。
蘇離弦微微一笑,似乎什麼事情都逃不脫司空鈺的眼睛。就好像冥冥之中,就有一雙眼睛能夠透視過去與未來,那雙眼睛必然屬於冷然的司空。
司空鈺從樓梯上走了下來,似乎很確定那個纏人的長孫琪沒有一道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