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非兒忍不住驚呼一聲,右臂被廢就如同這個人已經被廢了一般,不論有多大的仇,怎麼能下得了這樣的狠手?
蘇離弦不再說話,只是心中猶疑不定,那鍾清固然是北疆軍中的一個變數,可這郭奉安也必定成為軍中的一塊絆腳石。如果戰事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境地,就必然……
“乾脆殺了他,一了百了,也省的他後半生受罪。”李廣陵冷笑一聲,即便是世人都信了他鐘清,他李廣陵可不信。那個人殺了他無數的兄弟,沾滿自己人鮮血的手,即便是墨澤大將軍不要,他李廣陵也會砍來祭奠在天的無數亡靈!
“李將軍稍安勿躁,倘若鍾清是真的有意歸順我軍,對我們來說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蘇離弦也是旁觀者清,李廣陵連番受氣,不知如今頭腦是否冷靜如常,“如果他和墨澤大將軍真的勢同水火,定然會助我軍突破敵軍包圍,盡力斬殺敵軍首領。但倘若他是假意歸順,不如順水推舟。”
李廣陵漸漸平復下來,聽得蘇離弦一言,有如醍醐灌頂,肅然起敬:“有勞公子謀劃,末將裴江,靜聽差遣。”
“李將軍莫不是忘了?回營之前蘇某曾說過,倘若視我如知己,叫一聲‘離弦’也就是了。”蘇離弦淡淡微笑,忍不住輕聲咳嗽起來。
非兒聽得懵懵懂懂,反倒是聽到公子輕咳,連忙從行囊裡翻出了藥丸遞給蘇離弦道:“糟糕糟糕,今日又忘了服藥!公子,你怎麼總是這樣,難道就不能愛惜一下自己的身子麼?”
蘇離弦忍不住面上一紅,他公子離弦又什麼時候在人前被這個丫頭數落過?看樣子,該教教這丫頭禮數了,不然被旁人看了笑話去。
展謙昂偏偏喜歡和她抬槓:“平日裡都是你負責離弦起居藥石,怎麼現在錯過了服藥的時辰,倒怪罪起主人家了?”
非兒瞪了他一眼,怪他多事。偏過頭,公子將幾粒藥丸納入口壓在舌根下面,胸前不平的起伏也漸漸平緩下來,她這才放心。
見到此狀,李廣陵心中瞭然。蘇離弦身上有痼疾,看樣子很難根治,曾聽人說名醫曾斷言公子離弦活不過十四,只是不知道這餘下的六年他是如何走過來的。或許還是這個小婢,或許還是這藥丸,蘇家離弦,看樣子並不如表面上來的光鮮亮麗。
“李將軍,這幾日可安排展家子弟操練,務必讓他們混入各營之中,不要露出破綻的好。”蘇離弦緩緩踱步到軍帳角落的地圖旁細細觀察,李廣陵聽他安排,說道:“我這就去安排。”
蘇離弦微微點頭,像是自言自語般說道:“其他的事情,還要等鍾清醒過來以後才能定奪。”
第二日一早,軍營之中吹起號角,士兵被集中在校場上操練,上百名展家子弟混入各個營中,與常人無異。展謙昂親自跟在楓川軍軍中,非兒和蘇離弦二人則顯得清閒了。
李廣陵穿梭在操練計程車兵之中巡視,展家子弟穿上了軍裝,恐怕只有展謙昂一人能將他們認出來,倒真少了不少麻煩。李廣陵心中不自覺也鬆了口氣,倘若來日兩軍對壘,勝算便又可以多上一分。
蘇離弦站在高高的角樓上,聽校場上激揚的震喝,聽烈風扯得軍旗獵獵作響。他的胸中有一絲微微的鼓脹感,像是有什麼東西就要從胸腔裡跳出來。他是多麼想到場下暢快淋漓的打上一套拳法,他是多麼想騎著戰馬,跨過時月關去,將來犯的墨澤國軍隊趕回他們的帝都去!
可是不行……因為他是蘇離弦,因為他是霜帝的兒子,因為他的命。
非兒不知道公子想些什麼,只知道公子已經在角樓上站了好久。冷風透過她厚重的棉衣,冷得刺骨,獵獵的風捲著軍旗猙獰,就如同戰鼓雷鳴。
她取過披風悄悄替公子圍上,每次公子出神思考的時候她都會守在一邊。只是今日的風太過凜冽,公子的臉色又太過蒼白。
他不要別人同情,他不需要別人的憐憫。除了這副病弱的身軀,他蘇離弦骨子裡比誰都要堅毅,比誰都要孤傲。
“公子,這裡冷得要命,跟非兒回去吧。”雖然帳子裡也不暖和。
蘇離弦仍是看著場中將士,難掩神色見的羨慕憧憬:“沙場點兵,何其壯麗?你跟隨我多年,又何時見過這樣的陣仗?有這個機會,還不好好欣賞一下?”
非兒吸了吸鼻子嘟囔道:“恐怕還沒來得及怎麼欣賞,我們就凍成冰塊了。”
聽她此言蘇離弦忍不住輕笑,這裡卻是冷了一些。見場下操練已接近尾聲,蘇離弦也就順了非兒的意思,隨她從角樓上下來回到帳中。帳中雖然不甚溫暖,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