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情棄愛。
可像他這般自幼便在修羅界長大的人,懂得什麼叫慾念?懂得什麼叫情愛?懂得什麼叫人生?
他思忖之間,那緋衣女子抬頭看他,眼神單純如孩童。
胸口的地方忽然隱隱發悶,說不出的厭煩。
非兒知道這人脾氣莫測,也不去招惹他,只是倚著船沿,吹著江風,吃她的肉饅頭去了。
抬眼看他,那人還緊皺眉頭,像是有無盡煩愁。非兒笑他陰沉,與其費盡心機,搏得那個高高的位置,卻落得愁雲慘淡,坐立不安。不若像這般架一艘船,行扁舟,賞垂柳,山高水闊,雲淡風輕。
“沈青桓。”非兒忽然開口叫他,似是知道他一定不會回答一般,不等他應聲,非兒便問道:“你可有什麼想去的地方?”
沈青桓思忖片刻,然後搖頭。
知道自己要去哪裡,要做什麼就已經足夠了。何必執著?
非兒嘿嘿一笑,說道:“我也是……公子去哪裡,我就去哪裡。公子讓我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沈青桓聽她提及蘇離弦,心中漾起一陣煩悶,轉身便要走。
非兒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心裡一慌,不知道自己那句話又惹得他不高興了:“沈青桓!”
他緊皺眉頭,心裡不勝厭煩,不客氣的打掉非兒的手,他冷冷說道:“下次不要在我背後出現,否則,我會毫不猶豫的給你一劍。”
非兒覺得尷尬,嘴裡也只能應一聲:“我知道了。”
見他大步走開,非兒心中一氣。
幹嘛總是擺著一幅死人臉,裝著一幅和她不熟的死樣子!
她就那麼讓人討厭麼?!
死沈青桓!臭沈青桓!死魔頭!掃把星!
腳底下踢著木頭柱子,心裡的氣也就消了大半,拿起饅頭,又是一大口!
一股濃濃的血味蔓延在嘴裡,仔細一瞧,她那白饅頭上硬是多出一個血手印。衝到船沿將嘴裡的東西吐出去,眼睛瞅見方才抓住沈青桓肩膀的那隻手上都是血!
怎麼回事?!
非兒有些嚇傻了。
等等……當天十二飛鷹來襲,有人朝她射了一箭。然後……
殺千刀的掃把星!
這次反倒成了他肉盾,給她擋了一箭!
朝船艙跑進去,非兒氣喘吁吁的樣子嚇了杜老闆一跳。
杜老闆一眼就瞧見非兒手上的血,可人在他們船上,他問也不是,不問也不是。頓時一個頭,兩個大,心中大聲叫苦。
“杜老闆,沈青桓呢?”非兒看了看,桌子上的飯菜倒是沒怎麼動,倒是人沒了不少。
杜老闆一聽姑娘是要找沈公子,也就朝著裡面一指,說道:“沈公子回房了,你要是找他就去進裡面那間。”
非兒一點頭,也不多少,朝著沈青桓的屋子跑過去。
他的門虛掩著,裡面沒有一點聲響。
非兒腦子一熱,只覺得他一定是體力不支,說不定已經暈倒了!
抬腳踹開房門,非兒只覺得尷尬。
只見沈青桓半裸著身子,嘴上咬著匕首,左手藥瓶,右手紗布,頭髮還與肩頭血塊糾結在一起,說不出的壯烈,還有著一股子魔魅的氣息。
沈青桓斜眼看她,也沒有趕她出去的意思,只開口吩咐一句:“關門。”
非兒“哦”了一聲,老老實實的把門關上。
沈青桓一隻手確實多有不便,非兒見狀,連忙接過他手上藥瓶。見沈青桓皺眉,她只能朝他尷尬一笑。
他也不再多說,由著她去了。
匕首在燭火上烤了烤,他抬手,利落的削去肩頭腐肉。
非兒看的心裡一揪,連忙將藥粉敷在沈青桓肩頭。只見他緊咬牙關,眉頭緊皺,豆大的汗珠子順著脖頸劃了下去,可他卻不曾痛哼一聲。
“我有傅家的金瘡藥。”非兒緊緊的按著傷口,她看的真切,除了傷口中間一小點的活血,其餘的地方都圍著一圈暗黑色的血塊。
雖然她的江湖閱歷潛,可也能猜出來了,沈青桓這是中毒,不是簡單的箭傷。
沈青桓終於動了動眼珠,原本晶亮的眼睛似乎有些暗淡,就如同疲憊的豹子,讓她瞧著不住心疼。他開口,聲音仍是虛浮:“你當那傅老兒的金瘡藥包治百病麼?十二飛鷹的毒,外人又怎麼能解。”
他將衣服穿好,也不與她多說。
非兒索性拉來椅子坐在他面前,見沈青桓對她不理不睬,非兒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