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琪點了點頭,便見蘇離弦朝著廚房的方向走了過去。
沒過多久,院子裡飄出一股淡淡的藥香。
長孫琪知道他身子虛弱,沒想到竟是到了這般地步。若是他的病到了藥石無用的地步,那可如何是好?
蘇離弦手持著紅泥小爐,端著紫砂壺朝著長孫琪微微頷首。
他將長孫琪迎入了屋子,為他拉開小凳,隨口說了個“請”字。
長孫琪坐在小凳上看著蘇離弦為小爐子生火,有些潮溼的木炭冒出些許濃煙,蘇離弦臉色本就蒼白,這煙一燻,他咳地便又厲害了。
“我來。”長孫琪攔住蘇離弦,見後者微微點頭,也就順手接過了小扇。
蘇離弦將門窗開啟通風,讓那一股子煙散了去。
長孫琪抬頭問道:“藥,不用看著麼?”
“用文火熬到清晨,大概就行了。”蘇離弦尷尬一笑,臉上有些許澀然。
長孫琪微微一笑,瞭然笑道:“蘇大人以前不怎麼管這差事吧?”
蘇離弦點頭說道:“我本是隨身帶了個丫頭,她平時雖然聒噪了點,可蘇某平日衣食起居都有她照拂。真等到她不在身邊了,倒也不習慣。”
“呵呵,”長孫琪將紫砂壺蓋子蓋穩,嗤笑說道:“聽蘇大人這麼一說,這丫頭定是個蕙質蘭心的可人兒。”
蘇離弦淡淡笑著,眼前似乎有一片緋色蔓延開來:“蕙質蘭心麼……”他看倒是未必,那丫頭不給他惹些麻煩回來就已經很好了。
“如果有個妙人兒在身邊噓寒問暖,倒真是個神仙般的日子。”長孫琪用茶水洗了洗杯子,然後為他們兩人添上了茶。
蘇離弦舉杯輕啄,微微輕咳。
長孫琪又問:“怎麼不見那丫頭的人?好像從開始的時候,我就只在蘇大人左右見到司空小姐一人。”
“我叫非兒去做些事,現下她人不在帝都。”蘇離弦平靜說道。
長孫琪接著說道:“蘇大人為何不向聖上講明你的病情?少琪竊以為,蘇大人本不該來這一趟,換個其他的官員主事,其實也是一樣的。”長孫琪為他二人添上茶,不經意間卻看到蘇離弦眉眼間的那絲不悅。
“蘇某一介布衣,無德無能便在朝中為官難免落人口實。聖上恩典,讓蘇某得此機會一展抱負又有何不可?”蘇離弦厲聲說道:“況且,蘇某並不覺得自己與旁人有所不同。食君之祿,便要擔君之憂,何以藉著自己病弱的殘軀做文章?長孫大人未免太過於小瞧蘇某了!”
長孫琪聽他一說,連忙開口解釋:“蘇大人誤會了,少琪並沒有貶低蘇大人的意思,只是……”他原以為蘇離弦是個溫文爾雅的翩翩公子,沒想到被人激怒後竟有這麼大的火氣。雖然他確實有所失言,可蘇離弦的反應也太大了些。
似乎知道自己無故遷怒與長孫琪有所失禮,蘇離弦抿了抿嘴角,偏開眼睛說道:“蘇某隻是……”他頓了頓,也沒有藉著說下去,似乎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些什麼。他心裡一番盤算,恐怕方才已經冒然得罪了長孫琪。
可對面那少年公子忽然開口說道:“蘇大人的心思,少琪多少也能猜出一二。”聽他如此一說,蘇離弦下意識的握緊了手裡的杯子,只是不知長孫琪嘴裡的那個心思又是什麼了。
“蘇大人想來也是個要強之人。不然以蘇大人的才學,考他個狀元簡直是易如反掌的事。可蘇大人寧可在四海之內遊學,也不願踏上官途,足見蘇大人為人執著。”長孫琪又為他們二人倒滿了茶盞,他字字句句鏗鏘有力,言之鑿鑿,連蘇離弦都有些驚異。這長孫琪竟能將他心思猜出個八九不離十來。
長孫琪又說:“我曾聽人說,若不是蘇大人遊學至謙城北地,恰巧被楓川將軍李徹遇到,蘇大人也不會到漠北大帳做軍師了。恐怕此次上京也是李將軍的意思。沒想到這一次蘇大人倒是被這些個苦差事套住了。”長孫琪不再多說。
蘇離弦只是低頭飲茶,也不反駁,也不認可。他先前的心思長孫琪倒是摸得清楚,只是……現在的蘇離弦,可就不再是當年天絕古陣前的那個懵懂少年了。任憑他人如何猜想,又怎麼知道他心裡的計較?
長孫琪這個人,卻也是一塊好料子。假以時日,他定然會超過長孫家先前的幾位老尚書,前途不可限量。
長孫琪掂了掂紫砂壺:“呀,沒水了。”
“蘇某再去續上一壺罷。”他剛要起身便被長孫琪按了回去。
“這種小事我來就成了。”說著,長孫琪端著紫砂壺一腳踏出房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