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惠公主的封地被改到益州路的事情並不是什麼秘密。
朝廷的快報早前就已經來了,益州路的文官武將也都知道明惠公主一家即將遷往益州路生活。
公主府就是知府韓興國在派人督建,這是眾人都知道的訊息。
但宋彥昭要接管益州路軍政的事卻沒有人知道。
畢竟他離開金陵的時候,是以被罰的名義離開的。
知道這個訊息的只有嘉佑帝的心腹,現在這個訊息卻在益州路傳的沸沸揚揚,那便是金陵那邊有人走漏了訊息。
而散播這個訊息的人明顯是想在宋彥昭露面前就挑起益州路所有將領對他的不滿。
宋彥昭在一瞬間有了決定,他抬眸看向彭仲春,嘴唇輕啟,“不知彭將軍如何看待這則訊息?”
眼前身穿鎧甲的英武少年不再掩飾自己的身份,他的身姿好似比以前更加的挺拔,璀璨如寒星般的眸子坦然的看著自己,彭仲春的眼底不自覺的溢位一抹讚賞。
懂得審時度勢,瞬間就掌握主動,這個少年絕對不是傳聞中的金陵小霸王,知會吃喝玩樂的主!
“益州路如今可不是二十年前小國林立的時候了,如今西南候收攏了各個世家的勢力,可謂共同執掌西南軍,你若想整頓軍務,可不是易事。”彭仲春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神情淡淡的說著如今西南軍中的形勢。
宋彥昭緩緩的踱步到他對面的椅子坐下,唇邊揚起一抹傲然的笑意,“事在人為,很多時候看似牢不可破的聯盟,只要擊破曾經一個鏈條,就會有摧枯拉朽之勢。”
他說到此處頓了頓,深深的看了彭仲春一眼,“更何況是利益勾連的聯盟。”
彭仲春眼中閃過一抹光亮。
利益勾連,這四個字說的簡直太對了,如今的西南軍中形勢,用這四個字形容再恰當不過。
“將不帶兵,兵不操練,營不點卯,哪裡還有一點軍人的樣子,”宋彥昭冷冷哼了一聲,“我倒是很好奇這些將領和士兵平日裡都去做什麼了,以何為業?”
“看來宋衙內已經將西南形勢瞭解了七七八八了。”彭仲春半晌低嘆,“衙內對我說這番話,就不怕我轉告其他將領嗎?”
宋彥昭似笑非笑的看向他,“大人難道也想成為利益勾連中的一個鏈條了?”
彭仲春:“.......”
好一個反應機敏,洞若觀火的宋衙內!
半晌,彭仲春哈哈一笑,“宋衙內說笑了。”
宋彥昭勾了勾唇角,“既然彭將軍不想成為利益勾連中的一個鏈條,不知可願意成為助我攻破其中的鏈條?”
彭仲春臉上的笑容斂去,沒有說話。
營帳內頓時安靜下來。
彭仲春定定的看著對面的少年,臉上的神情除了最開始的一抹詫異,再沒有其他的表情。
少年卻始終面帶微笑,漆黑的眸子坦然自若的和他對視。
半晌,彭仲春移開了眼神,“不知衙內想先擊破其中哪一處鏈條?”
“擒賊先擒王!”宋彥昭薄唇輕啟,輕輕的吐出幾個字來。
彭仲春面色微微一變,神色深沉肅然,謂嘆一句,“這個王卻不是那麼好擒的。”
“擒王也要有策略,”宋彥昭抿了抿嘴,“更何況還有彭將軍相助,我不是孤身一人。”
宋彥昭明白他的身份隱瞞不了多久,他以宋亮的身份入軍營,那張徵兵手令本來就是他買來的,這個身份經不起查探,一旦有心去查,很快就能查到他的身份。
所以西南軍中很快就會有動靜,在這之前,他必須要爭取到彭仲春的相助。
彭仲春眯了眯眼,“我好像並沒有答應幫助衙內吧?”
“你會幫我的!”宋彥昭氣定神閒的道,漆黑的眸子中浮著一抹笑意。
“何以見得?”彭仲春不服氣的挑眉,明明對面坐著的只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他一個三十歲的將軍,卻一點也不敢小覷這個比他小了十來歲的少年。
宋彥昭輕笑出聲,“因為彭將軍是一個真正的軍人,心中始終有軍人的信仰和熱血!”
彭仲春抿了抿嘴唇,默然片刻,嗤笑,“信仰和熱血有什麼用,你也看到了,我在軍中並無太多的實權。”
因為他自來和尹統領意見不和,也反對軍中現在烏煙瘴氣的氛圍,所以屢屢頂撞尹知衡,現在他已經被剝奪了屬於禁衛軍副統領的大部分權力。
“彭將軍難道甘心如此?”